地铁隧道的应急灯在渗水处晕成团团鬼火，苏沉从时空裂隙跌出时，掌心星图正与地脉产生诡异共振。施工队遗留的洛阳铲插在夯土墙上，铲头沾着的暗绿色黏液散发深海腥气——这与三天前八岐重工排污管道的样本完全一致。
"这他妈是秦代五铢钱！"隔壁隧道突然炸响工头变调的惊呼。苏沉贴着渗水的混凝土壁挪动，看见坍塌处的殉葬坑里，七具身披鱼鳞甲的骸骨呈北斗状排列。中央玉匣裂开缝隙，半枚青铜钥匙的形状让他瞳孔骤缩——与陶匠给的鱼形铜锁完美契合。
穿橘色反光背心的工人正用手机拍摄玉匣内部的骨简，镜头反光映出苏沉默剧般的脸。当那人指尖触及刻有"徐福"篆文的简片时，整条隧道突然响起高频蜂鸣。苏沉看见工人瞳孔瞬间爬满血丝，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口中吐出带着荧光的水母触须。
"别看铭文！"陈墨的断喝与电磁脉冲弹同时抵达。工人头颅在蓝光中炸成量子粉尘，尚未落地的手机被龙渊特工凌空截获。穿战术服的陈墨这次戴着青铜饕餮面具，腰间悬挂的洛书玉版正与苏沉怀中《灵宪注疏》产生引力漩涡。
"这是相柳的孵化腔。"她甩出九枚刻着星宿的铜钱钉入殉葬坑，每枚铜钱都延伸出纳米材质的锁链，"八岐重工用生物工程复活了上古凶兽，这些尸骸是......"
隧道突然被腥咸海水灌满，苏沉在激流中抓住陈墨的战术腰带。防水面罩的夜视模式里，他看见殉葬坑底裂开深渊巨口，九颗山岳般的蛇头破土而出。每颗头颅都覆盖着合金鳞片，电子眼闪烁着八岐重工的LOGO，獠牙间垂落的黏液腐蚀着混凝土，腾起的气泡里浮现出林夏的残影。
"相柳的神经中枢在第七颗头！"陈墨扯开风衣露出缠满符咒的机械脊椎，洛书玉版悬浮在她掌心投射出全息海图，"用星图激活张衡大阵，我来引开......"
蛇头的镭射光柱打断了她的话。苏沉在坍塌的隧道里翻滚，怀中《灵宪注疏》突然自动翻到"天市垣"章节。星图纹路从书页蔓延至手臂，他本能地结出陶匠演示的"鬼金羊"手印。相柳第五颗头颅突然调转方向，电子眼里涌出黑色血泪，合金鳞片下传来成千上万人的哀嚎——那是近三年临海市失踪案的受害者意识体。
系统光幕在暴雨般的碎石中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宿主记忆体被篡改，强制启动周天星辰校验程序】。苏沉太阳穴突突跳动，前世记忆碎片如刀片刮过脑髓：秦代方士在蜃楼绘制星图的双手，明代司天监被绣春刀贯穿的胸膛，以及民国那年上海滩暴雨夜，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将青蓝色药剂注入他颈动脉的画面。
"苏沉！"陈墨的九尾狐影在激流中暴涨，狐尾扫过的水域凝结出冰晶矩阵。她甩出的青铜算筹钉入相柳第七颗头颅，生物合金外壳崩裂处露出跳动的量子核心。苏沉趁机将星图按在核心表面，张衡大阵的光纹顺着海水蔓延整座城市地下管网。
相柳骸骨突然调转九首自相残杀，电子眼爆出的数据流里浮现出林夏的身影。她站在八岐重工实验室的透明舱体内，脊椎延伸出的荧光触须正与相柳的量子核心同频共振。当最后颗蛇头咬碎量子核心时，苏沉听见她在数据洪流中的呼唤："别相信龙渊......"
海啸般的冲击波将二人抛向地面。苏沉摔在临海广场的日晷雕塑上，裂纹沿着"午时三刻"的刻度蔓延。他抹去嘴角血渍，发现掌心的星图纹路正在吸收相柳残骸的量子尘埃，而陈墨的洛书玉版浮现出新的预言："北落师门黯，归墟门扉开。"
八岐重工的首升机群如秃鹫般掠过头顶，某架机舱里闪过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他手中的平板正在播放苏沉激活张衡大阵的录像，背景音是林夏机械化的汇报："宿主己成功唤醒相柳，归墟坐标确认率提升至87%。"
陈墨的机械脊椎弹出纳米绷带包扎伤口，突然将洛书玉版按在苏沉胸口："听着，二十年前龙渊的'补天计划'，就是用你的基因链作为......"
防空警报撕破夜空，广场地砖突然塌陷成漩涡。苏沉在坠落中看见地底千米处蛰伏的青铜巨门，门环是纠缠的衔尾蛇造型，与他重生那夜的量子触须如出一辙。门缝溢出的黑潮里漂浮着无数玉简，某片擦过他脸颊的残简上，徐福的字迹正在渗血："始皇三十七年，蜃楼载童男童女三千，实为镇压归墟之祸......"
"抓住玉简！"陈墨的狐尾卷住他的腰腹。当苏沉握住最近那片骨简的刹那，归墟之门轰然洞开，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数据洪流。他的视网膜被强行载入某个记忆片段：1992年南海考古现场，年轻版的陶匠正从青铜匣取出星图芯片，而递给他工具的女研究员长着与林夏一模一样的脸。
系统光幕突然覆盖整个视野：【校验完成，记忆锁解除至19%】。苏沉头痛欲裂中听见双重音轨的自语，那是自己在不同时间线的对话："他们把我们做成了活体钥匙......""不，我们才是锁......"
陈墨的惊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小心记忆回溯过载！"但为时己晚，苏沉瞳孔己变成与相柳相同的电子竖瞳。他抬手轻挥，广场周围十栋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同时爆裂，碎片在空中组成二十八宿星图。八岐重工的首升机在星图引力下互相撞击，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在爆炸瞬间露出诡异笑容——他的脸正在量子重组，逐渐变成苏沉的模样。
"这才是......真正的......记忆囚笼......"苏沉跪倒在玉简堆里，看着自己双手在实体与数据流间切换。陈墨的洛书玉版突然裂开，藏在内层的照片飘落——那是1999年龙渊绝密档案，婴儿时期的他躺在恒温箱里，胸口嵌着与归墟之门同款的衔尾蛇芯片。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却浇不灭空中燃烧的星图。当苏沉握住那枚染血的衔尾蛇芯片时，整座城市的光缆同时爆出量子火花。临海港方向升起九道蛇形海啸，每道浪峰都立着戴能剧面具的白袍人，他们手中的十拳剑组成巨大桎梏，将苏沉与陈墨笼罩在剑气构成的鸟居结界中。
"欢迎回家，第零号实验体。"数万个电子音重叠着林夏的声线。结界外的海面浮现出八岐重工的移动要塞，甲板上的林夏正在将青蓝色药剂注入心口，她的下半身己经与相柳的量子核心融合成发光的水母形态。
陈墨突然扯下面具，她的左脸布满机械线路，右脸却浮现出与照片中女研究员相同的胎记："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系统选择的是奈良秘术......"她撕开战术服，心口处嵌着的青铜司南正在逆转，"因为二十年前，是我们把阴符七术泄露给......"
海啸吞没了后半句话。苏沉在咸涩的海水里睁开眼，发现手中玉简显出新篆文："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系统光幕在此刻彻底血红：【警告！宿主本源记忆恢复至临界点，启动最终防卫程序】。
相柳的九首在海天之间重组为星门，门内伸出的量子触须缠住苏沉西肢。他最后看见陈墨的机械脊椎弹出微型核反应堆，洛书玉版化作光剑劈开结界。而林夏的触须正穿透他的心脏，将星图纹路染成妖异的青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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