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127次列车驶过徐州东站时，张清玄正窝在商务座里研究首播打赏分成比例。前排忽然传来断续啜泣，混着高铁空调的嗡鸣，像根生锈的针往人太阳穴里钻。他叼着棒棒糖抬头，瞥见斜前方坐着个穿绣金凤褂的新娘——红盖头垂下的流苏无风自动，水珠顺着缎面滚落，在浅灰色地毯上洇出蜿蜒的墨痕。
“大姐，补个票？”张清玄把棒棒糖棍折成桃木签，戳了戳新娘的肩膀。盖头掀起时带起一股河底淤泥的腥气，露出半张发青的脸，眼窝里两尾血红鲤鱼倏地游进瞳孔深处。
整节车厢的电子屏突然蓝屏，商务座大爷笼中的金丝雀炸成毛球，乘务员推着的餐车“吱呀”僵住——不锈钢车轮缠满湿漉漉的水草。张清玄摸出手机扫了扫女鬼腕上的鎏金镯：“光绪年间的龙凤镯，还是冥婚高配版？”扫码声“滴”地响起，跳转页面竟是阴司银行的跨境汇款界面，汇率栏飘着磷火。
女鬼的哭声像被掐断的磁带：“你能看见我？”
“不仅能看见，”他亮出手机里电子版天师证，功德值兑换人民币的汇率在LED屏上疯狂跳动，“还能开电子发票，超度套餐买三送一，支持境外信用卡。”
阴风骤起，女鬼十指暴长半尺青甲，车厢顶灯接连炸裂。张清玄不慌不忙掏出蓝牙音箱，播放列表置顶是《大悲咒DJ重低音版》。随着动次打次的节奏，女鬼的指甲开始不受控地敲击椅背，在真皮座椅上戳出规整的洞眼。
“您这单我熟，”他切歌到《最炫民族风》，女鬼的盖头跟着节奏飘成波浪形，“九三年落水，零三年被捞上来配阴婚，夫家私吞了陪葬的翡翠头面——对吧？”女鬼浑身水汽蒸腾，眼眶里的鲤鱼“啪嗒”跌落，化作两行腥臭的血泪。
装睡的大妈突然举手：“大师！我出五万！让她别抖腿了！我接的头发都被阴风吹成离子烫了！”后排举着自拍杆的主播蹿起来：“老铁们礼物刷起来！火箭破十个，让大师现场掀盖头！”
张清玄按下暂停键，女鬼的指甲“咔嚓”戳穿前排座椅。他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句，你爹妈收的二十万彩礼，埋在祖宅老槐树东南三尺。”女鬼凤褂上的金线突然绷断三根。
“第二句，”他晃了晃手机定位截图，“翡翠头面在你表舅家保险箱，密码是他小三生日。”女鬼发间珠翠叮当坠地，化作一滩蠕动的蝌蚪文。
“第三句...”他压低声音凑近，“当年推你落水的船夫，去年肝癌走了。”话音未落，支付宝提示音炸响：“叮——阴德兑换人民币，十万元整到账。”
女鬼浑身燃起幽蓝火焰，凤褂化作飞灰时露出腰间青铜腰牌——两条蛇缠着残月的图腾。张清玄摸出个农夫山泉瓶，瓶身贴满符咒和快递单：“劳驾，自己进来还是我念《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青烟钻入瓶口前，女鬼突然伸手在他掌心画了个血色“囍”字。拧紧瓶盖时，张清玄瞥见瓶底浮现窃天组织的徽记——青铜蛇正啃噬的残月里，隐约映着龙虎山的轮廓。
“感谢老铁的保时捷！”他冲镜头比心时，乘务员颤巍巍递来盒饭。撕开包装，米饭上粘着张黄符：“微波加热口感更佳”，背面还有行朱砂小字：“下一站苏州北，有怨灵团购业务接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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