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京的春总是来得迟缓。
长公主望着窗外将融未融的残雪,指尖无意识着青玉案几。
姜似被传唤时,晨光正斜斜切过雕花窗棂,在她素色襦裙上投下细碎金箔。
“既然你我都是重生之人,本宫便不再避讳!”
长公主狠狠地看了一眼姜似,这一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似又又又又又重生了!
"你这玉佩……"
长公主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刃,在寂静的厅堂里激起回响。
她保养得宜的手指死死扣住那块羊脂玉,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玉面上游丝般的云纹在阳光下流转,细看竟与长公主耳垂上悬着的东珠坠子暗合。
姜似垂眸望着地砖缝隙里挣扎的野草,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回公主,此物确系郁世子生母所赠。她说当年……"
"住口!"
长公主猛地起身,案上茶盏荡出涟漪。
她踉跄着扶住鲛绡屏风,簪头垂下的红珊瑚珠串撞在玉牌上,发出清越的脆响:
"本宫贴身戴了十几年年的玉佩,怎会流落那贱人之手,休要胡说?"
姜似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面上却愈发恭顺:
"许是机缘凑巧?听闻郁世子生母曾救过一位贵人……"
她故意拖长尾音,余光瞥见长公主瞬间惨白的脸色。
"你究竟知道多少?"
长公主的声音在发抖,保养得宜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想起半月前钦天监夜观星象后的谶语——
"紫微东移,玉碎宫倾",当时只当是权臣作祟,如今看来……
姜似忽然轻笑,从袖中抽出一封泛黄的信笺:
"这是郁锦生母留下的,公主可要看看?"
长公主夺过信笺的手在抖,信纸上晕开的墨迹写着:
"永和八年冬,妾于北疆雪原救得垂死女子,其佩玉有云纹,言乃盛京贵人……"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纸角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不可能……"
长公主踉跄后退,撞翻了青玉香炉。
她想起那个雪夜,自己为给胞弟送信私自出宫,却在北疆遭遇伏击。
是位穿靛蓝布裙的妇人将她藏进柴堆,用这玉佩引开追兵。
"那位妇人……可是左耳后有朱砂痣?"
姜似突然开口。
长公主瞳孔骤缩,那是她毕生难忘的细节——
妇人将她推入柴堆时,鬓发散乱间,一点朱砂红得刺目。
"看来公主想起来了。"
姜似起身掸了掸裙裾:
"那位妇人,正是郁世子的生母。"
长公主此时,记忆一下子涌来……
永和八年的北疆,雪下得比往年都早。
长公主永远记得那种刺骨的寒意,她蜷缩在运粮车的柴堆里,听着狼爪刮过木板的声响,嗅着血腥味里混着的艾草香。
"姑娘且忍着些。"
妇人蒙着脸,将她护在身后,靛蓝布裙上结着冰碴:
"这帮畜生寻的是玉佩,你给了我,他们便不会为难你。"
长公主隔着柴堆缝隙望去,追兵的火把映出妇人侧脸。
她左耳后的朱砂痣红得妖异,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红梅。
"不行!"
长公主攥紧袖中的云纹玉佩,那是及笄时父皇亲赐的:
"这是……"
"命重要还是死物重要?"
妇人突然厉声,将玉佩从她颈间扯下:
"记住,活着才能报仇!"
说着将玉佩系在襁褓中的婴孩襁褓上,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竟与追兵犬吠声混作一处。
窗外春雨淅沥,打湿了她新换的芙蓉簟。
"所以,是郁锦生母当年为救我,将玉佩系在襁褓上引开追兵?"
她对跪在堂下的姜似道:
"不对,那孩子……又是谁?那贤妃可是没有出过宫,怎么可能是她?"
姜似低头:
"倒还真是她。听郁锦说,母妃当初假装冷落他,但是却日日思念他,曾经扮成妇人,去北疆看过郁锦。"
长公主望着案头双玉佩,一块是她贴身珍藏的,一块是姜似带来的。
两块玉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云纹竟丝丝入扣。
"所以,明月非要嫁的郁锦的母妃,曾是本宫的救命恩人……"
长公主突然轻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
"还真是缘分不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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