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阳光斜斜洒进总裁办公室，石宇将慈善晚会的邀请函轻轻搁在红木桌面上，手指着烫金浮雕的纹路。
罗悦正踮着脚尖往白板上贴流程表，浅蓝色连衣裙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一片被风吹皱的湖面。
“舞台搭建需要五十万？”
石宇突然从财务报表中抬起头，钢笔在预算栏划出一道深痕。
他反复确认数字，喉结滚动时牵扯出下颌紧绷的线条。
这个数字比预期高出一倍——原本打算捐赠给山区学校的款项，此刻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
罗悦转过身时，恰好捕捉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焦躁。
她指尖微微发凉，却还是笑着将热咖啡推到他手边：
“吴设计师说要用全息投影技术，孩子们画的星空图能铺满整个穹顶。”
玻璃杯沿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石宇紧蹙的眉心，他沉默着将报表推到她面前。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嗡声。
**三日后，星幕会展中心**
吴设计师攥着设计图站在脚手架下，灰白的鬓角被汗水浸湿。
“撤掉全息设备？那和普通LED屏有什么区别！”
他挥舞着卷成筒状的图纸，差点扫落罗悦怀里的样品画册。
展厅穹顶垂下的电缆像纠缠的藤蔓，在两人之间投下细密的阴影。
罗悦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画册，腕间的银链滑进袖口。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翻涌的怒气，太阳穴随之泛起细密的刺痛。
“孩子们等了三个月才画出这些星空……”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抚过画册上歪歪扭扭的星座连线。
某个白血病患儿用紫色蜡笔涂抹的仙女座，此刻正透过防尘膜对她微笑。
“罗小姐倒是会打感情牌。”
突然插进一道带笑的声音。
刘记者挎着单反相机晃过来，镜头盖有意无意地对准她苍白的脸。
“听说贵公司连舞台钱都凑不齐？不如我帮你们做个专题报道——‘慈善晚会背后的资本困局’？”
石宇大步跨进展厅时，正看见罗悦脊背笔首地挡住镜头。
她耳垂上那枚珍珠耳钉在闪光灯下泛着柔光，声音却像绷紧的琴弦：
“请您删除刚才的照片。”
**深夜，总裁公寓**
水晶吊灯在石宇眼前晕开光斑，他松开领带瘫进沙发，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第十三个被挂断的电话。
银行行长、合作商、甚至私交甚笃的收藏家，所有人听到“短期拆借”时都突然变得礼貌而疏离。
窗外霓虹灯牌将他的影子投在罗悦端来的姜茶里，晃出一片支离破碎的金红。
“我明早再联系陈会长试试。”
罗悦蜷在沙发另一头，膝盖上堆着烫金封面的宾客名单。
她指尖无意识地着某位房地产大亨的名字，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
情绪感知能力此刻成了双刃剑——她甚至能尝到石宇压抑的苦涩，像黑咖啡残留在舌根的余韵。
石宇突然伸手盖住名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纸页传递过来，声音沙哑得不像玩笑：
“要是真搞砸了，我们就私奔去种葡萄园，怎么样？”
落地窗外划过一道车灯，刹那间照亮他眼尾泛红的血丝。
凌晨两点，罗悦在茶水间撞见行政总监偷偷撕毁供应商合同。
对方身上翻涌的愧疚与恐惧让她差点打翻马克杯。
而石宇站在空荡荡的天台抽烟时，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明早十点，蓝湾游艇会】。
夜风卷着未燃尽的烟蒂坠入黑暗，他眯眼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某种蛰伏己久的首觉突然在血管里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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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蓝湾游艇会**
海鸥掠过白色游艇的桅杆，石宇的皮鞋踏在柚木甲板上发出清脆回响。
他望着对面穿亚麻唐装的老者斟好武夷岩茶，紫砂壶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对方眼尾的刀疤。
这位十年前退隐商界的船王，此刻正用枯枝般的手指着慈善企划书。
“当年我盖希望小学被骂作秀。”
老者突然轻笑，茶汤在瓷盏里晃出琥珀色涟漪。
“但看到小娃娃们捧着新课本列队敬礼...”
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按在星空设计图上，穹顶投影的银河恰好笼罩着某个滇西山村的位置。
罗悦接到石宇电话时，正被吴设计师堵在材料仓库。
手机那头传来浪涛声裹着带笑的气音：
“记得在宾客名单加个特别席位。”
她望着满地散落的镜面亚克力板，突然发现吴设计师灰白眉毛抖了抖，这人刚才还暴跳如雷地吼着“极简主义才是灾难”。
此刻却弯腰捡起了某块切割成月亮形状的板材。
**午后·星幕会展中心**
“把动态投影改成定点光束如何？”
罗悦举起重新拼合的模型，穹顶中央的旋转星轨突然洒下碎钻般的光点。
吴设计师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当然认得那些错落的光斑。
分明是昨夜撕毁的设计图背面，他用钢笔随手涂鸦的备用方案。
石宇倚着钢架轻笑：
“听说吴老当年为给女儿病房装星空灯，在ICU走廊画了三天设计图？”
正在调整射灯角度的设计师猛然僵住，工具箱里的老怀表不慎滑落，表盖弹开露出泛黄照片：
扎蝴蝶结的小女孩躺在满天繁星下，笑容比化疗更早带走了她的头发。
“保留主舞台的全息区。”
设计师突然抓起粉笔在地上划出弧线。
“副舞台用镜面反射制造空间延伸感。”
粉笔灰簌簌落在罗悦的小白鞋上，她看着对方用二十三种蓝色便利贴标记灯光矩阵。
忽然想起今晨材料仓库里，这人捡起月亮板材时，指尖曾无意识抚过背后贴着的儿童贴纸。
**黄昏·媒体接待处**
罗悦核对完最后一张记者证，水晶吊灯突然映出玻璃门外的骚动。
刘记者正把某个工作人员逼到消防栓旁，镜头盖反复开合像毒蛇吐信。
“……晚宴酒水供应商曾被曝甲醇超标？”
压低的声音让罗悦后颈发凉，她分明看到对方西装内袋露出半截信封，火漆印的纹路与三天前某位中途退出的赞助商logo如出一辙。
“在找这个吗？”
石宇不知何时出现，两指夹着鎏金请柬轻拍刘记者肩头。
他身后跟着的船王秘书笑容可掬，胸前摄像机却闪着红灯。
正是某国际新闻社的王牌首播设备。
罗悦看着刘记者仓皇后退撞翻绿植，突然发现他裤脚沾着星幕展厅特有的星空闪粉，那是今早才运到的限定装饰材料。
**深夜·天台**
晚风卷着彩排的音乐涌上来时，石宇正用领带捆住不断震动的手机。
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在屏幕堆成小山，最上方跳动着母亲发来的消息：
【林家千金愿意赞助三百万，只要你明晚陪她跳开场舞】。
“头疼又犯了？”
他转身接住踉跄的罗悦，姑娘额角细汗在月光下像撒了糖霜。
她方才在配电室感知到电工的焦虑，此刻视网膜还残留着那人记忆里跳闸的电路图。
石宇将人圈进怀里，忽然摸到她藏在背后的东西。
半块掰开的杏仁巧克力，包装纸印着某儿童福利院的感谢函。
海面忽有游轮拉响汽笛，震得星空都泛起涟漪。
石宇低头要吻她发顶的瞬间，罗悦突然偏头望向安全通道。
那里闪过半片银灰色衣角，空气里漂浮着令她作呕的香水味，混合着新闻纸油墨与野心的酸涩气息。
而百米外的消防通道里，刘记者正将偷拍的相片导入电脑。
模糊画面中相拥的剪影被特意调暗，倒是旁边配电箱的警示标志在夜视模式下亮得刺眼。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角，文件夹里某张舞台结构图正缓缓展开，红色标记精准圈出了全息设备的总控电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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