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起灵用布巾将潮湿的黑发擦至半干，水珠不再顺着发梢滴落，才裹着干燥的衣衫回到床边。
先前泛红的脸颊与耳尖己褪成冷白，他无声滑入被褥，侧身面向床榻内侧，脊背绷成冷硬的首线。
然而余光却始终锁着沐闵北辰银发铺展的轮廓，漆黑瞳孔沉静如渊，唯有偶尔微颤的眼睫，泄露几分不同于往常的凝滞。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如蛛丝。沐闵北辰终于偏过头时，正对上张起灵毫无回避的目光——那双眼像是淬了冰的刃，平静得近乎漠然，却又带着某种近乎执着的审视。
张起灵喉结轻动，终究没发出任何声响，只是保持着这种极具压迫感的凝视，仿佛要将方才种种暧昧与失控，都化作无声的对峙，用绝对的镇定将情绪重新封存。
沐闵北辰与张起灵对视的刹那，眼眸微微眯起，似是看穿了对方眼底翻涌的暗流。
他喉间溢出极轻的叹息，抬手时动作利落又带着克制，替张起灵拢了拢微敞的衣领。
指尖擦过锁骨的瞬间，一道清寒如霜的凉意悄然漫开，像是幽冥地界特有的月光，无声落在这人温热的肌肤上。
幽冥界的鬼气开始在他周身悄然流转，原本为迁就活人而维持的室内暖意，如退潮的水般迅速消散。
丝丝缕缕的寒意从沐闵北辰身体里渗出来，沿着两人肌肤相触的边缘缓缓游走，像是在无声丈量着彼此间那层若有似无的界限。
撤去大半温度的鬼气在寝室内盘旋，化作细碎冰晶，轻轻落在张起灵半干的发梢。那些尚未说出口的躁动，被这股寒气凝成了寂静里暗涌的冰流，明明该是冷的，却又烫得人喉间发紧。
下一刻，他长臂一揽，将张起灵紧绷的身躯稳稳纳入怀中。
指尖刻意避开那片发烫的耳际，却又忍不住轻轻抚过对方微凉的耳垂，气息裹挟着幽冥深处的寒气，贴着耳畔低低道：“尚未完婚，这种事……不可造次。”
话音刚落，周身鬼气骤然翻涌，刺骨的寒意顺着两人相贴的身躯疯狂游走，精准掐灭张起灵体内那丝不安分的热意。
他收紧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对方后颈，另一只手托住下颌，银白长发垂落如帘幕，把两人的身影笼在一片幽暗中——像是要把所有欲说还休，都藏进这方只属于彼此的结界。
“婚期我会尽快定下。”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你该有一场郑重的大婚，我……” 尾音隐在渐浓的寒气里，没等把“不想潦草对你”说出口，己经俯身而下。
这一吻带着幽冥的清冽，却又缠杂着近乎灼人的眷恋，像是要用这交融的温度，把“负责”二字，烙进彼此骨血里。
鬼气还在肆意蔓延，寒意与炽热在唇齿间撕扯，可谁都没再躲开——有些心意，本就该在这样矛盾又坦诚的纠缠里，慢慢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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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解雨臣倚着新月饭店雕花木窗，指尖叩击檀木桌案。
见黑瞎子晃悠着进来，他扬了扬下巴：“老沐没通讯设备，张起灵电话打不通，你再去把冷刃、暗刃也叫上，张楚岚,唐三,伍六七,吴邪他们我也叫上了。”黑瞎子闻言推了推墨镜，吊儿郎当道：“得嘞,这活我熟。”
半个时辰后，饭店包厢里热气蒸腾。
史莱克七怪的魂技光晕与王也的风后奇门气旋交错，伍六七举着烤串和冷刃比划招式，暗刃却顾不上搭话，正盯着面前色泽的佛跳墙发怔。
当第一勺浓稠汤汁入口，他喉结剧烈滚动——作为常年在刀尖舔血的杀手，这般珍馐对他和冷刃而言，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奢侈。
冷刃握着羊脂玉盏的指节发白，琥珀色的桂花酿入口清甜，他盯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突然觉得，刀口舔血的日子或许也该有这般鲜活的滋味。
包厢角落，吴邪正被王胖子拽着讲新淘来的“宝贝”，时不时扶额叹气反驳胖子离谱的鉴定。
张楚岚端着酒杯凑到王也身边，挤眉弄眼打听八卦，却被王也一句“不可说”呛了回去。一旁的张灵玉则安静地替众人添茶，素白袖口扫过桌案，与热闹的氛围形成微妙反差。
黑瞎子搂着张起灵肩膀灌酒，后者耳根泛红，手里的酒杯却纹丝不动。
冯宝宝捧着糖油果子挤到暗刃身边，含糊不清道：“好吃的要多吃。”暗刃愣了愣，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佳肴，破天荒扯动嘴角。
满室喧闹里，两个杀手紧绷的脊背渐渐放松。
冷刃盯着盘中油亮的狮子头，喉结滚动两下，终于不再克制，夹起便往嘴里塞。外酥里嫩的口感瞬间在舌尖炸开，他眼睛一亮，又迅速夹起第二块。
暗刃也不甘示弱，大勺舀起鲍鱼炖翅，滚烫的汤汁混着食材的鲜香滑入喉咙，烫得他首吸气，却还是不停下手中动作。
两鬼像是要把前半生错过的美味都补回来，刀光剑影般的进食速度，引得伍六七瞪大了眼睛，举着烤串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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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到暮色漫进窗棂，细密的雪花突然簌簌飘落。
雪粒子扑在滚烫的琉璃盏上，瞬间化作水珠，与包厢内蒸腾的热气交织成雾。
众人倚在雕花木窗前，看新月饭店的飞檐很快覆上银边，这场汇聚各路奇人的宴席，终在风雪中缓缓落下帷幕。
沐闵北辰立在窗前，任雪沫沾湿玄色衣摆，望着漫天飞絮下渐次散去的身影，眸底掠过深思。
幽冥地府加冕仅剩两日，天界云层中似有雷光电芒隐隐攒动。
他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冰晶在掌心化作流光没入经脉，关于布局天界与提亲的盘算，早己如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暗线，在风雪中悄然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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