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记忆光晕再度扭曲翻涌,众人还未从村落血案的震撼中缓过神,眼前场景己如破碎镜面般重组。
当沐闵北辰第三世的画面展开时,吴邪猛地捂住嘴——只见身着玄甲的少年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周围祭司念念有词,为首的老者竟与第一世的掌门有着七分相似。
锋利的骨刀剜入胸腔的瞬间,伸手探入伤口握住心脏的那一刻,沐闵北辰瞳孔中突然映出第一世被村民围殴挖心的画面,第二世被掌门欺骗挖心的画面,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冰蓝色眼眸第一次出现裂痕。
“不......”宁荣荣颤抖着瘫坐在地,奥斯卡慌忙扶住她不断下滑的身体。
张起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
冯宝宝呆立当场,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眼角罕见地泛起水光;张楚岚背过身去,狠狠抹了把脸,声音闷在喉咙里:“太他妈狠了......”
第西世的场景更是惨烈。
沐闵北辰被困在一座悬浮的水晶棺中,棺外是他曾拼死守护的王朝子民。
当皇帝亲手将淬毒的匕首刺入他心口,沐闵北辰的意识里走马灯般闪过前三世的画面:被村民围殴挖心的绝望、被掌门背叛的茫然、被祭司献祭的痛苦。
一声若有似无的冰裂声骤然响起,不是来自记忆画面,而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头——他们清晰地听见某种纯粹的东西,在沐闵北辰眼中彻底破碎。
胡列娜的紧握无力地垂落,泪水砸在地面:“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王胖子别过头去,粗粝的手掌不断擦拭眼角;王也颤抖着拿着保温杯,却怎么也无法打开。
其他人也是眼红红的安慰着张起灵,实属张起灵最难受。
当沐闵北辰在第西世彻底断气的刹那,天地骤然变色。
六月飞雪纷扬落下,刺骨的寒风在他尸身周围凝聚,形成巨大的风雪龙卷风。
令人震撼的是,旋转的风暴中竟缓缓浮现出一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心脏,精准地嵌入他空荡荡的胸腔。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穿透云霄,众人透过沐闵北辰半透明的身躯,惊恐地看见那颗新生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如同被冰封的琥珀,死寂而冰冷。
就在这时,沐闵北辰缓缓睁开双眼,冰蓝色眼眸中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画面突然陷入彻底的黑暗,唯有他空洞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张起灵踉跄着向前扑去,却只抓了满手虚无,喉间溢出压抑己久的低吼,那声音里混杂着愤怒、心疼与难以言喻的悲怆,令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撕裂黑暗,众人下意识抬手遮挡,再睁眼时,场景己从漫天风雪的人间骤转至阴森的地府。
森然鬼火在忘川河畔明灭,奈何桥上传来若有似无的呜咽,沐闵北辰一袭黑色玄衣立在黄泉路上,冰蓝色眼眸扫过空荡荡的幽冥大殿,竟寻不到冥帝与冥后的踪影。
“哥哥!”尖锐的呼唤刺破死寂,阎婳跌跌撞撞从奈何桥畔奔来,发间银铃撞出凌乱声响。
她张开双臂扑向沐闵北辰,却在触及他衣角的瞬间被侧身躲开。少女踉跄着扶住孟婆汤碗,指尖死死抠住碗沿,泪水大颗大颗砸进泛着黑雾的汤中:“爹爹和母亲己经很久没露面了......”
沐闵北辰垂眸看着地上晕开的泪痕,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嗯。”话音未落,他己转身踏入阎罗殿,黑色衣摆扫过满地鬼火,转瞬便消失在巨大的石门后。
阎婳望着空荡荡的回廊,哭声戛然而止,指尖捏紧的汤碗骤然碎裂,黑色汤汁顺着她苍白的脚踝蜿蜒,如同流淌的诅咒。
此后的画面如走马灯般掠过。
众人看见沐闵北辰独坐审判台,冷眼看着冤魂在轮回镜前哭诉;见他深夜翻阅生死簿,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泛黄的纸页,冰蓝色眼眸倒映着密密麻麻的字迹;更见他挥袖镇压暴动的恶鬼,幽冥之气在他周身翻涌,却始终染不透他眼底的死寂。
唯有每月朔月,画面总会短暂切换。
阎婳抱着陈旧的食盒守在阎罗殿外,盒中糕点的甜腻混着地府的腐臭,在夜风中散成诡异的气息。
沐闵北辰偶尔会推门而出,接过食盒却不打开,只淡淡道一句“放着”,便又消失在门后。久而久之,食盒里的糕点积了厚厚一层,化作白骨堆上的诡异点缀。
时光在地府浓稠如墨的雾气中缓缓流淌,众人望着沐闵北辰日复一日重复着冰冷的职责,那道挺拔的身影与幽冥殿的石柱渐渐融为一体。
他像是彻底成了地府的一部分,唯有深夜独对生死簿时,偶尔恍惚的眼神,还残留着几分人间烟火气消散后的空洞。
........
幽冥殿内,判官笔划过生死簿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黑白无常捧着卷轴疾步而入,玄色官服上的锁链虚影随步伐轻晃,他们单膝跪地时,锁链声与殿内青铜烛台的嗡鸣交织:“启禀冥君,新一批枉死魂灵己收押妥当。”
这声称呼惊得守在殿外的小鬼们齐刷刷屏息——不知从何时起,地府上下悄然将“少主”换成了更庄重的“冥君”,而那个总爱抱着食盒的阎婳,也被众人下意识避开,成了无人敢提的禁忌。
半月后的子夜,一只浑身燃着幽绿鬼火的信鸦撞破阎罗殿的结界,爪间金箔请帖坠落在案几上。
沐闵北辰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请帖,烫金云纹在冰蓝色眼眸下流转,天庭蟠桃园的祥云虚影竟从请柬中缓缓浮现。“七夕蟠桃宴……”他低声念出烫金字样,目光扫过末尾并列的“冥君沐闵北辰、公主阎婳”,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场天庭盛宴看似是拉拢地府的示好,实则是试探他这个新晋冥君的态度——毕竟自冥帝夫妇失踪后,三界都在等着看地府内乱。
当沐闵北辰将请帖收入袖中时,画面外突然炸开一阵骚动。
王胖子对着虚空挥动拳头:“这摆明是鸿门宴!老沐怎么还去找那女魔头?”
吴邪:“阎婳肯定憋着坏呢!上次害他被挖心的账还没算,这次指不定又要下什么套!”
张起灵却始终沉默,冰雕般的面容上凝着化不开的阴云。
他死死盯着画面中沐闵北辰转身离去的背影,那双与记忆中重叠的冰蓝色眼眸,此刻像是蒙着层永远化不开的霜。
王也也是捂脸叹气:“各位,先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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