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铜根须撕裂礼堂穹顶时,李校长正攥着特招生的贿赂名单往安全通道挪步。教务主任的惨叫从身后炸响,他回头看见那个总吹嘘教育厅关系的男人被青铜根须贯穿胸膛——镶着金丝的领带正将黑血泵入根须脉络,化作滋养噬人茧的养料。
三天前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救...救我......"垂死者抓着他裤脚的手青筋暴起,指甲缝里嵌着暗河底部的青铜砂。这双手与记忆里另一双手重叠——三十年前初到学校报到时,老校长握着他的手说"教育者的指甲该沾粉笔灰而非铜臭"。树根缠绕的青铜茧裂开细纹时,他听见自己这些年亲手签发的虚假检测报告,正在茧内凝结成新的噬人根须。
高二(3)班的林小满突然从看台坠落,青铜根须缠住少年脚踝的刹那,李校长瞥见破碎镜片后的瞳孔里——映出的竟是二十年前初登讲台的自己。"校长...救..."少年沾满铜锈的手伸向虚空,指尖还粘着被他撕碎的贫困补助申请表残页。
总务处的王主任突然撞开他扑过去。这个被他私下嘲笑"市侩精明"的油腻中年男人,竟用肉身卡住青铜根须的绞杀。"带孩子们走!"王主任吼叫时,西装口袋里的回扣支票正在燃烧——上周此人还因克扣食堂经费被他当众嘉奖。李校长僵在原地,看着那个佝偻背影在青铜茧中膨大成扭曲的肉盾,脊椎骨断裂的脆响竟与当年老校长拄断的教鞭声重叠。
更多身影在青铜雨中飞蛾扑火。语文组的刘老师——那个被他讥讽"穷酸文人"的老学究——正用《论语》竹简卡住噬人根须的齿缝,竹片爆裂声混着"君子固穷"的嘶吼。历史组的张老师挥舞青铜鼎拓片冲向裂缝,他上周刚驳回其修缮古籍的经费申请,此刻那张驳回单正被暗河水泡发成裹尸布。
"您快走啊!"浑身浴血的宿管林老头将他推向安全区,这个常年被他克扣工资的宿管,右手己被青铜液腐蚀见骨。李校长跌坐在青铜茧堆里,掌心粘稠的触感来自某位实习教师的断肢——昨天他刚签字驳回了对方的转正申请,只因"不懂给领导敬酒"。
此刻站在老枫树下的李校长攥紧退休申请表,树皮皲裂的纹路与掌心褶皱重叠。三天前劫难中喷溅在西装上的青铜液,此刻正沿着血管逆流,在后颈凝成与青铜茧同频跳动的囊肿。他踩到那截永乐铜烟枪的瞬间,烟嘴处暗红锈斑如烙铁灼穿掌心,洪武年间的藤条声在耳蜗炸响——却不是惩戒顽童的教鞭,而是某任山长在密室鞭笞告发他贪腐的学子。更惊悚的是,那学子求饶的声线竟与三天前被他放弃的林小满一模一样。
树根缠绕的青铜茧突然裂开细纹,他听见茧内传来王主任的残躯与根须融合的粘腻声。退休申请表被指缝渗出的铜液浸透,晕染成宣德年间某任山长的绝笔书——"贪墨修缮款七百二十两,今以残躯饲鼎"。地宫深处传来青铜鼎的轰鸣,他忽然读懂那些震颤的频率:每道声波都在拷问,当你在主席台大谈教育理想时,可曾听见地底镇魂鼎因气运流失发出的哀鸣?
地宫青铜风暴消散的第3日,窗外的枫叶终于褪去血红。林婉儿将青铜碎屑嵌进美甲时,指尖传来暗河里亡魂的震颤。这个曾经把检测仪式当选秀舞台的姑娘,此刻正用美工刀在课桌刻往生咒。刀刃划过木纹的节奏,与纪检组特派员超度亡灵时的铜铃分毫不差,耳垂的碎钻折射出地宫青铜茧的磷光。她忽然停刀凝视桌角裂缝,那里蜷缩着半片铜钱状的暗河藻类,墨绿色边缘泛着成化年间的铜锈。
"打开《灵气导论》第233页。"李校长的钛合金镜框泛着青光,全息投影切换成青铜鼎三维解剖图。他喉结处的缝合线随着声带震颤起伏,那是七星剑清除神识寄生体时留下的创口。当讲到"灵气潮汐与法器共鸣"章节时,前排女生突然捂住马尾辫——发梢沾着的暗河藻类蜷缩成铜钱状,在晨光里泛着成化年间的铜锈。校长镜片闪过河图智脑的加密数据流,他分明看见那些藻类正在分泌青铜孢子,却选择用戒尺挑起菌丝扔进特制收纳瓶。这个动作让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镇魂符,符纸边缘还沾着三天前从学生遗体上摘下的校徽碎片。
郝大力保温杯里浮沉的枸杞,实为龙虎山特制的镇魂符灰。他着指节上新长的青铜茧,那是徒手掰断噬魂根须的勋章。当隔壁班女生询问检测仪爆炸细节时,他展开掌心的三百三十三道符咒灼痕——那些伤痕竟自动排列成《学生守则》扉页的烫金校训。教室后排突然传来闷响,有人撞翻了青铜粉尘收集罐。灰雾弥漫中,郝大力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镇海铁符纹样,那些六百年前张氏工匠镌刻在暗河岩壁的咒文,正通过粉尘与他的血脉共鸣。
生物实验室的标本罐里漂浮着青铜寄生虫,秦孀绫用镊子夹起虫体时,耳后蝶纹泛起嘉靖年间的铜绿。她们课题小组的月见花发卡突然收缩,将虫体喷出的黑雾凝成微型镇魂鼎。我隔着防爆玻璃看见,那些青铜鼎碎片的裂痕走向,正与她锁骨下的北斗七星纹共振。突然有学生惊呼着后退,培养皿里的青铜菌落竟在桌面蔓延成岭南古海防图,珠江入海口的位置正渗出暗红色铜液——与三天前赵氏集团大厦地基塌陷时涌出的物质完全一致。
青铜铃在檐角荡出悠长的颤音,李校长蜷缩在焚化炉前,枯枝般的手指正将"优秀校长"证书撕成绺绺残片。火舌卷过烫金徽纹时,他忽然瞥见三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浑身湿透站在新校舍地基坑边,怀里揣着拒绝开发商贿赂的承诺书,如今那纸上的钢笔水早己被这些年收受的仪器回扣洇成污斑。
灰烬里浮起的宣德账本幻影中,某任山长正把童子血混入青铜祭器。他惊觉自己西装内袋里那张供应商名单,分明是当代的活祭名册。枫树枝捅进余烬时爆出青紫色电弧,河图智脑的惩罚协议顺着神经突触灼烧脑髓,1998年时光胶囊里的誓词在颅腔内炸响:"若违此誓,甘受镇魂鼎噬骨之刑。"
**"总归......让我这残躯再烧最后一把火。"** 他忽然低笑起来,喉管里呛出的血沫裹着青铜碎屑。佝偻的脊梁发出古木断裂的脆响,那些被茅台泡出包浆的脊椎骨,此刻正在地宫渗出的青铜液里重塑。当指尖抠进焚化炉内壁的焦痕时,三十七个青铜茧的脉动突然接入心跳——原来那些枉死的魂灵,早己在自己心室筑巢。
炉灰顺着皱纹沟壑游走的轨迹,正是首届毕业生名册上的墨迹。他抓把滚烫的余烬塞进嘴里,任其在舌面烙出《师德守则》的盲文。檐角七百二十只青铜鸟突然齐喑,羽翼抖落的铜粉在空中凝成建校时的晨钟虚影,钟锤正是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东方既白时,校长办公室的教案箱突然渗出青铜汁液。那些在酒局上签署的合同正被腐蚀,1987年的备课笔记却从箱底浮起,发黄纸页间夹着的枫叶标本正抽出新芽。当他用残缺的指节触碰叶脉时,地宫深处突然传来镇魂鼎的轰鸣——这具被铜锈蛀空的躯壳,终于成了修补封印的最后一块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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