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苏晚晴贴在冷库铁门上的手掌己经冻得发麻。手机屏幕在防水袋里幽幽亮着，顾明城发来的定位坐标在雨幕中明灭不定。
"许安然走私的医疗器材就藏在这里。"她哈出一口白气，军用匕首在锁孔里轻轻转动。这个废弃物流中心是顾氏地产的产业，三天前她亲眼看见许安然的助理带着两个白大褂深夜潜入。
铁门吱呀开启的瞬间，浓重的寒气扑面而来。苏晚晴打开强光手电筒，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木箱，凝结在箱体表面的冰晶折射出诡异的蓝光。她扯紧防寒服的领口，靴底踩在结霜的地面发出细碎的哀鸣。
第七排货架第三层——这是线人提供的位置。当她踮脚去够那个印着"海鲜制品"的箱子时，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气流。转身的刹那，整排货架轰然倒塌，成箱的冷冻鱼像墓碑般砸落。
"顾明城？"苏晚晴被拽进某个温热的怀抱，鼻尖撞上挺括的西装面料。男人左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右手握着不知从哪来的消防斧。斧刃劈开冰雾，将坠落的铁架生生砍偏方向。
"苏总监的侦查课是陆沉舟教的？"顾明城的声音带着戏谑，呼吸却不太稳。他松开她时，西装袖口露出半截渗血的绷带，"连冷链仓库要断电才能进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头顶的白炽灯突然熄灭。应急灯的红光里，卷帘门落锁的机械声格外清晰。苏晚晴冲向控制台，液晶屏上跳动着刺目的倒计时：冷气系统己启动，当前温度-15℃，预计两小时后降至-25℃。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活着出去。"顾明城脱下西装裹住她发抖的肩膀，领带夹上的微型手电亮起暖黄光晕。他摸出卫星电话，屏幕显示无信号，"防电磁屏蔽设计，真是贴心。"
苏晚晴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顾总特意换了钛合金纽扣，是料到要进电磁场？"没等他回答，她己经抽出他藏在后腰的格洛克手枪，"瑞士军工定制款，弹道痕迹比对需要三分钟——上周码头货轮爆炸案凶器，是你提供的？"
空气突然凝滞。顾明城忽然笑起来，眼底却结着冰："陆沉舟连这个都教你了？"他握住她持枪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要验证子弹型号吗？不过提醒苏小姐，现在每说一句话会多消耗200大卡热量。"
剧痛在太阳穴炸开，苏晚晴踉跄着扶住货架。低温症的症状来得比想象中快，睫毛己经结满冰碴。恍惚间看到顾明城在拆某个木箱，黑色防寒毯铺展时像夜枭张开的翅膀。
"人体失温30℃会出现幻觉。"他将她按坐在毯子上，从内袋掏出锡箔纸包裹的巧克力，"可惜陆先生没教你怎么对付低温症。"修长手指剥开糖纸，却在她唇边停住，"或者他教过，但对象不是你？"
苏晚晴猛地咬住巧克力，犬齿擦过他指尖。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记忆突然闪回某个暴雨夜——陆沉舟也是这样喂她吃退烧药，玻璃杯沿沾着淡红唇印。
"你背上那块胎记，"顾明城突然贴近，气息喷在她耳后，"火灾现场监控里，凶手颈后..."
"闭嘴！"苏晚晴用手电筒抵住他咽喉，光束却开始摇晃。视线里男人的轮廓正在融化，冷峻的下颌线逐渐变成陆沉舟病态苍白的脸。她看见陆沉舟在笑，嘴角溢出鲜血，说晚晴我好冷。
防寒服从肩头滑落，她扑进那个虚幻的怀抱。"别死..."眼泪刚涌出就冻在脸颊，"你说过要看着我毁掉许安然..."唇瓣贴上同样冰冷的柔软，尝到血腥与薄荷交缠的味道。有双手狠狠掐住她的腰，枪械掉在地面的声响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监控室里，陆沉舟捏碎咖啡杯的声音惊醒了警报系统。鲜血混着褐色液体在控制台蜿蜒，屏幕画面定格在苏晚晴仰起的脖颈——那里印着新鲜咬痕，而顾明城的手正探进她后腰。
首升机旋翼卷起的冰屑扑在脸上时，苏晚晴的睫毛己经结满霜花。陆沉舟的大衣裹着她不断发抖的身体，掌心贴在她后颈胎记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诡异的波动——两热一冷，就像他此刻紊乱的心跳。
"监控室温度23℃。"他突然咬住她耳垂冷笑，"但顾明城没告诉你，通风系统连着我的神经感知器？"金属臂箍紧她的腰，苏晚晴这才发现他左手指关节全是血，像是徒手砸碎了什么。
融冰机的蓝焰映照下，顾明城的身影在三十米高的货架顶端忽隐忽现。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复合弓，箭尖闪着幽蓝的光对准陆沉舟心口："陆总要不要猜猜，这支箭上涂的是克隆体培养液，还是你当年给我女儿注射的神经毒素？"
苏晚晴猛地抓住陆沉舟手腕。他袖扣的蓝宝石背面，刻着与克隆实验室相同的编号。"那些生化人..."她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用的是你的基因序列？"
回答她的是突然射来的箭矢。陆沉舟侧身用肩膀挡下的瞬间，苏晚晴看清箭尾缠绕的东西——半张烧焦的照片，上面是五岁的她和十五岁的陆沉舟站在蓝蔷薇花丛中。
"现在明白了？"顾明城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原来每个融冰机都装着全息投影仪，"你才是最早的克隆体，真正的苏晚晴二十年前就死在..."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冷库东侧墙体突然崩塌，许安然踩着高跟鞋从硝烟中走出，身后跟着整队武装分子。她手中遥控器闪着红光，所有克隆体残骸突然抽搐着站起。
"三流编剧都写不出这么狗血的剧情。"许安然一枪打碎最后完好的监控探头，染血的指甲轻点苏晚晴胸口，"亲爱的，你心脏每跳一下，可都是在给陆沉舟供血呢。"
苏晚晴低头看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多出的微型传感器，数据显示她的心率正与陆沉舟逐渐同步。记忆碎片突然如雪崩般涌来：海岛特训那夜陆沉舟的伤口愈合速度，病危时医生抽走的400cc血样，还有他书房暗格里那些写着"心脏适配度99.8%"的检测报告...
"你体内流着他的造血干细胞。"许安然突然扯开陆沉舟衬衫，露出左胸狰狞的手术疤，"而这里跳动的，是你父亲培育了二十年的克隆心脏。"
顾明城的第二支箭破空而来，这次精准射穿许安然手中的控制器。克隆体们如断线木偶纷纷倒地，但冷库温度开始以每秒1℃的速度暴跌。应急广播响起机械女声："自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180秒。"
陆沉舟突然把苏晚晴推向首升机软梯，自己转身走向控制台。他咳出的血在冰面绽开蓝蔷薇的形状："密码是婚礼那天你撕碎的婚纱编号。"
许安然举枪瞄准时，顾明城从货架跃下扑倒她。扭打中某个金属罐被击中，喷出的液氮瞬间冻住两人下肢。苏晚晴疯狂输入密码的手突然停住——她根本不记得什么编号。
"LY0427。"陆沉舟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蓝蔷薇的花语。"控制台解锁的瞬间，整个冷库的冰层突然透出幽蓝光芒，原来数万朵蓝蔷薇被冻在冰墙之中。
倒计时十秒，陆沉舟将苏晚晴塞进机舱。她挣扎着去抓他的手，却只扯落半枚染血的袖扣。首升机升空的轰鸣里，她看见顾明城用最后力气将许安然按进液氮罐，而陆沉舟站在控制台前对她做出口型："活下去。"
冷库爆炸的冲击波将首升机掀得倾斜。苏晚晴死死攥着那枚袖扣，蓝宝石在掌心灼烧般发烫。当她在机舱医疗箱里翻找镇定剂时，突然发现底层藏着陆沉舟的病历——最新一页写着："克隆心脏出现排异反应，需宿主苏晚晴骨髓干细胞续命。"
暴雨仍在继续。苏晚晴将病历贴近胸口，那里传来双重心跳。她望向逐渐远去的爆炸火光，轻轻按下耳麦："启动'涅槃'计划，我要许氏所有实验室的实时坐标。"
机载电脑突然自动登录某个加密频道，十二块屏幕同时亮起。每个画面里都是不同年龄段的陆沉舟，从十五岁到三十五岁，齐声说："欢迎回家，晚晴。"
袖扣的蓝宝石在此刻裂开，露出微型芯片上闪烁的倒计时：7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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