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蹲在急诊室外的自动贩卖机前，盯着卡在出货口的罐装咖啡。机器发出便秘般的嗡鸣，像极了此刻她绞痛的胃。荧光屏显示"03:47"，这个数字己经凝固了西小时二十八分钟——自从父亲被推进抢救室，连医院的时间都懒得流动。
"美女，能让让吗？"穿病号服的大爷挥舞CT片，"我孙子说这机器能抽盲盒。"
苏晚晴侧身时，瞥见CT片上赫然是只比中指的影像。她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砸在贩卖机玻璃上。原来人悲伤到极致真的会神经错乱，就像此刻她居然觉得许安然发来的语音像段子。
"晚晴姐！苏伯伯怎么样了？"许安然的声音甜得能渗出蜜，"我特意请了五台山高僧远程诵经......"
语音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林琛的Gucci乐福鞋踩过满地缴费单，手里提着印满LOGO的果篮，活像移动的奢侈品广告牌："爸最爱吃的猫山王榴莲，我让人从马来西亚空运......"
"抢救室禁止带榴莲。"护士长从门缝探出头，"还有，把佛经音乐关了！心电监护仪都在唱《大悲咒》！"
苏晚晴用棉签蘸碘伏涂手腕的掐痕，那是她强迫自己清醒时留下的。蓝蔷薇胸针在兜里发烫，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戴着它，能看见真相......"
真相此刻正躺在林琛西装内袋——他的手机每隔五分钟震动一次，锁屏预览不断弹出许安然的消息："琛哥，老东西还没咽气？""遗产公证视频我发你邮箱了。""明早的头条标题想好了吗？#豪门千金弑父夺产#"
"我去抽根烟。"林琛扯松领带，转身时掉落个药瓶。苏晚晴用脚尖勾过来，标签上"速效救心丸"的字样被涂改液覆盖，隐约露出"西地那非"的轮廓。她突然想起上个月许安然朋友圈的腹肌照配文："自律给我自由。"
抢救室的门突然洞开，主治医师的白大褂沾着血渍："患者心脏骤停，需要家属签字......"
苏晚晴抓起笔的手被林琛按住："爸之前说过，抢救要尊重自然规律。"他的拇指她手背，婚戒冷得像停尸房的金属牌。
"滚。"她咬破舌尖在同意书签下血名，"你去年给二奶堕胎时，怎么不尊重自然规律？"
心电图机的警报声刺破死寂。苏晚晴冲进去时，父亲正攥着染血的蓝蔷薇胸针抽搐。她掰开他僵硬的手指，发现花蕊处嵌着微型存储器，沾血的金属片反射出陆沉舟倚在走廊尽头的剪影。
"晚......"父亲喉咙里滚出带血的气音，"找......沉舟......"
心电监护仪拉成首线的那一刻，许安然的尖叫声从走廊传来："天啊！苏伯伯怎么忍心抛下我们！"她扑跪在病床前假哭，新接的睫毛掉在尸体手背，像两条僵死的蜘蛛腿。
林琛的手机适时响起《今天是个好日子》，他慌乱按掉铃声："是、是供应商催款......"
苏晚晴把蓝蔷薇胸针别在父亲尸布上，转头对护士微笑："麻烦给太平间打个折，毕竟......"她扯下许安然的珍珠项链扔进医疗废物桶，"陪葬品用不上假货。"
夜雨拍打停尸房的铁窗时，苏晚晴在更衣室翻出父亲的遗物。手机相册最新视频里，许安然正往他的降压药里掺白色粉末："老东西，喝了你女儿炖的燕窝就上路吧......"
视频拍摄时间显示昨天下午三点，正是她在陆沉舟别墅学法语的时候。窗外突然划过闪电，玻璃映出陆沉舟举着黑伞的身影，伞柄蓝蔷薇在雨夜泛着幽光。
"戏看够了？"她推开窗，"接下来是不是该递契约书了？"
陆沉舟的伞面倾斜，露出半张苍白的脸："令尊预付了二十年学费。"他弹开Zippo打火机，火苗吞噬的欠条上赫然是父亲笔迹："以女偿债。"
太平间传来重物坠地声。苏晚晴冲回去时，许安然正用高跟鞋跟猛踹冰柜："遗嘱肯定藏在......"她僵住的动作像个滑稽的定格动画，冰柜里滚出的蓝蔷薇胸针正巧卡进她张大的嘴里。
"这么想要？"苏晚晴抠出胸针在她裙摆擦拭，"建议去洗手间找找，毕竟你吞金咽玉的本事......"
警报器突然炸响，林琛举着消防斧破门而入："有、有鬼！爸的遗体在动！"
监控视频显示，停尸房的老人确实在冰柜里竖起了中指。苏晚晴望着父亲僵首的手指，突然想起CT片上的影像，笑到蜷缩在地。原来人死后真的会显灵，用最朋克的方式守护最后的秘密。
陆沉舟的皮鞋碾过碎冰："令尊在挪威订了人体冷冻服务。"他递来染血的保单，"看来他比我们想象的......"
"叛逆？"苏晚晴接话，把蓝蔷薇胸针按进掌心。金属尖刺扎破皮肤时，冰柜里的父亲似乎眨了下眼。
苏晚晴蹲在太平间走廊啃三明治时，许安然的高跟鞋声像催命符般逼近。这女人居然换了身香奈儿丧服，裙摆开衩高得能看见安全裤上的"拆"字刺绣——估计是从哪个拆迁暴发户那里顺来的。
"晚晴姐，节哀顺变啊。"许安然递来镶钻骨灰盒，"我特意定制了八星八箭......"
"留着装你的玻尿酸吧。"苏晚晴把吃剩的蛋黄抹在骨灰盒上，"我爸生前最讨厌假货，尤其是人造硅胶。"
林琛捧着《圣经》姗姗来迟，书页间夹着离婚协议书："爸的葬礼费用，你看是走夫妻共同财产......"
苏晚晴用瑞士军刀削苹果，果皮精准落入他敞开的领口："放心，我烧给你的纸钱够买十座阎王殿。"刀尖划过协议书，条款里"放弃全部遗产"的字样下渗出蓝墨水，像极了许安然纹坏的半永久眼线。
太平间突然传出异响。三人冲进去时，只见父亲的遗体在停尸床上缓缓竖起中指，监控视频显示冰柜温度骤降至零下196度。许安然尖叫着打翻酒精灯，火苗窜上她新接的头发，活像个人形火炬。
"快灭火！"林琛抄起遗体防腐剂往她头上浇，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混着焦糊味弥漫开来。苏晚晴趁机掀开父亲寿衣，发现心口纹着二维码，扫出来竟是陆氏集团的股权转让协议。
陆沉舟的劳斯莱斯幽灵般滑入停车场，车灯映亮他手中晃动的试管："令尊的脑细胞活性保存得不错，够在挪威的冷冻舱里骂你二十年。"
"你们合伙诈骗？"苏晚晴把手术刀抵在他喉结。
"是合作。"陆沉舟转动尾戒，蓝宝石里弹出全息投影——父亲正对着镜头比耶："惊喜吧闺女！当年你妈怀你时我们就签了人体冷冻协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许安然顶着焦黑的爆炸头扑来："遗产公证......"
"公证视频在暗网点击破亿了。"苏晚晴把手机屏怼到她眼前，"标题是#毒妇现形记#，你下毒那段演技堪比金酸梅奖得主。"
林琛突然癫痫发作般抽搐，西装内袋掉出注射器和半瓶氰化物。苏晚晴用鞋跟碾碎药瓶："谋杀亲夫这招，是跟许小姐学的？"
"我是被逼的！"林琛抱住她大腿，"安然在我酒里下药，你看我手机里的勒索视频......"
"省省吧。"苏晚晴扯开他衬衫，露出胸口的玫瑰纹身，"上个月你在夜店炫耀时说过，这纹身盖着心脏起搏器疤痕。"她突然笑出声，"可视频里你脱衣服时胸口光滑得很呐！"
警笛声撕裂夜空时，陆沉舟倚着冰柜点燃雪茄："令尊预付的学费包括表演课。"他弹开Zippo打火机，火苗吞噬伪造的病危通知书，"现在要补考吗？苏同学。"
苏晚晴把蓝蔷薇胸针别在护士帽上，推着父亲的遗体往急救室冲："让让！患者需要二次抢救！"轮床撞飞许安然的高跟鞋，镶钻鞋跟精准插进林琛的牛津皮鞋。
"诈尸啦！"小护士的尖叫引来整层楼围观。苏晚晴对着心电图仪猛捶三拳，显示器突然蹦出《最炫民族风》的节奏谱。她抓起除颤器当麦克风："主任，借你白大褂跳个广场舞？"
当陆沉舟的保镖抬走遗体时，苏晚晴在更衣室发现父亲留下的vr眼镜。沉浸式视频里，老爷子正在北极光下钓鱼："惊不惊喜？老子当年买冷冻服务花的钱，够再破产三次！"
窗外飘起细雨，陆沉舟的伞面开满电子蓝蔷薇。他递来契约书，条款用荧光墨水写着："每天恨我少一点，利息按复利计算。"
苏晚晴咬破拇指按手印，血迹在纸上晕成蓝蔷薇形状："陆老师，第一节课教什么？"
"教你怎么用眼泪发电。"他抬手遮住她发红的眼眶，"充满电需要三个世纪，苏同学要做好续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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