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程锦一首跪着。
膝盖早己失去知觉，仿佛被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起初只是轻微的刺痛，但随着时间流逝，骨骼与硬木的每一次接触都像是被钝刀缓慢地碾磨。
他的小腿肌肉开始痉挛，脚踝因长时间扭曲而发麻，可他却连动一动脚尖的勇气都没有。
穆城坐在书桌后，修长的手指翻阅着一本本古籍。
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偶尔提笔在羊皮纸上写下几行文字——那些符号泛着诡异的光芒，显然不是人类的文字。
程锦偷偷抬眼，目光落在穆城的侧脸上。
他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却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程锦的喉咙发紧。
白天在办公室里，穆城虽然冷漠，但至少还维持着人类的表象——
西装革履，举止克制，偶尔甚至会在旁人面前对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可现在——
穆城身上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
那不是人类能拥有的气场，而是属于更高阶的存在。
像是深海中的掠食者，仅仅只是存在本身，就足以让低等生物本能地战栗。
程锦的指尖不自觉地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穆城在血族中的地位……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程锦的呼吸越来越轻，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穆城始终没有开口让他起身，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可程锦却感觉自己的脊椎正被无形的力量一点点压弯。
那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碾压，仿佛连血液都要凝固在血管里，不敢流动。
程锦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
“啪。”
轻微的水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穆城的指尖微微一顿，终于抬眸看向他。
“难受？”他轻声问，语气平静得近乎温柔。
程锦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是。”
穆城合上书，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程锦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本能地向后仰。
“这就是血族的阶级。”穆城俯身，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拭去一滴冷汗，“高等对低等的压制，与生俱来，无法反抗。”
他的指尖顺着程锦的侧颈滑下，停在跳动的动脉上，轻轻一按——
“你能感觉到，对吗？”
程锦能感受得到。
这种威压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
漫长的夜。
程锦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膝盖早己麻木，腰椎像是要断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
穆城重新坐回书桌后，处理着那些诡异的文书，偶尔抬眸看他一眼，目光淡漠得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程锦的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穆城的影子在墙上扭曲、膨胀，化作一头巨大的黑色蝠翼生物。
“咚。”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穆城放下笔，静静地看着他蜷缩在地上的身影，暗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抬手一挥。
程锦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托起，缓缓飘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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