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灵契的时候,阿烬才知道什么叫痛入骨髓。
沈无尘的指尖划开他的手腕,鲜血滴在玉简上,瞬间被吸得一滴不剩。
玉简泛起猩红的光,烫得他皮肉“滋滋”作响。
“念。”沈无尘冷声道。
阿烬盯着玉简上浮现的金色咒文,每读一个字,喉咙就像被刀割一次——
“奴阿烬,自愿奉沈无尘为主……”
鲜血从嘴角溢出,他浑身发抖,却不敢停。
“生死由主,魂灵不叛……”
最后一个字念完,玉简“啪”地碎裂,一道金光钻入阿烬的眉心。
他疼得蜷缩在地上,感觉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他的魂魄。
沈无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记住这滋味。”
阿烬满嘴是血,却突然笑了:“仙君……能不能……赐药……”
沈无尘眯起眼。
“阿桃……阿福……”阿烬撑着手臂爬起来,额头抵在沈无尘靴前,“求您……让他们活……”
血和汗混在一起,滴在沈无尘的云纹靴面上。
寒月阁外,阿烬抱着药瓶,踉踉跄跄地跑下山道。灵契的余痛还在西肢百骸里流窜,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他不敢停——阿桃和阿福被扔在杂役院的柴房里,再拖下去,怕是真要没命了。
“滚开!”
杂役院门口,几个弟子拦住了他。
“哟,这不是寒月阁的仙仆吗?”领头的弟子讥笑道,“怎么,来看这两个贱奴?”
阿烬死死攥着药瓶:“让开。”
“让?”那弟子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签了灵契的狗也配嚣张?!”
阿烬摔在泥水里,药瓶却护在怀里没撒手。
他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打够了吗?打够了就让路。”
弟子们愣了下,随即暴怒:“找死!”拳脚如雨点般落下,阿烬蜷着身子护住药瓶,一声不吭。
(打吧……打死我也得把药送进去……)
“住手。”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弟子们瞬间僵住。
沈无尘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月光下的身影如谪仙般清冷。
“仙,仙君!”弟子们吓得跪倒在地。
沈无尘看都没看他们,目光落在泥水里的阿烬身上:“药呢?”
阿烬艰难地举起药瓶:“……在这。”
沈无尘转身就走:“跟上。”
柴房里弥漫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阿桃和阿福被扔在草堆上,伤口己经化脓,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阿烬跪在阿桃身边,手抖得差点打翻药瓶。
(还活着……还活着……)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阿桃后背的破布——鞭伤深可见骨。
“忍着点。”阿烬咬开瓶塞,把药粉洒在伤口上。
阿桃在昏迷中惨叫一声,浑身抽搐。阿烬按住她,眼泪砸在她伤痕累累的背上:“对不起……对不起……”
沈无尘靠在门边,冷眼旁观。
阿福突然抓住阿烬的手,气若游丝:“……我们别、别逃了……”
阿烬摇头:“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他给两人涂好药粉,又撕下自己的衣襟给他们包扎。全部忙完,才瘫坐在地上,看着掌心的血污发呆。
沈无尘走过来,拎起他的后领:“该回去了。”
阿烬没反抗,任由他拖着走。
经过杂役院大门时,那几个打他的弟子还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沈无尘脚步一顿:“刚才哪只脚踹的?”
领头的弟子面如土色:“仙君饶命!是、是小的有眼无珠……”
“左脚还是右脚?”
“……右、右脚……”
寒光一闪,那弟子的右脚齐踝而断。
惨叫声中,沈无尘淡淡道:“我的狗,只有我能打。”
回到寒月阁,阿烬瘫在偏阁的草席上,浑身疼得睡不着。
灵契在魂魄上烙下的印记火辣辣地疼,像有把钝刀在慢慢磨他的骨头。
门突然开了,沈无尘扔给他一套干净衣服:“换上。”
阿烬勉强坐起来,发现衣服是上好的云纹缎,连内衬都绣着安神的符咒。
他低着头没动。
沈无尘忽然捏住他的下巴:“恨我?”
阿烬扯了扯嘴角:“奴不敢。”
“说谎。”沈无尘松开手,“灵契连着你的魂,你说谎,我知道。”
阿烬沉默片刻,突然抬头:“那仙君知不知道……”
他眼眶通红,声音却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我现在最恨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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