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露，寒月阁内一片寂静。
阿烬被一阵冷意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抱着桃木剑在角落里睡了一夜。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连窗外的天光都透不进半分。
"起来。"
沈无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惊得阿烬浑身一颤。他慌忙爬起身，却因看不见而撞到了桌角。
（好疼……）
他咬着牙不敢出声，摸索着朝声音的方向行礼："仙君。"
"走。"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阿烬被拽着踉跄前行，冷风扑面而来——
他们己经到了悬崖边。
锁链在风中晃动的声音清晰可闻，阿烬的双腿开始发抖。
"上去。"
沈无尘松开手，声音冷得像冰。
阿烬站在悬崖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触碰那条细如发丝的锁链。
（会掉下去的……）
未知的恐惧比昨日更甚，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敢？"沈无尘的声音带着讥讽，"那便永远做个瞎子吧。"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心里。阿烬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冰冷的锁链，就吓得缩了回来。
"废物。"
沈无尘的声音渐远，脚步声显示他正在离开。
"仙君！"阿烬慌乱地朝声音的方向跪下，"求您……求您再给奴一次机会……"
没有回应。
风越来越大，锁链晃动的"铮铮"声像是催命的符咒。阿烬跪在悬崖边，眼泪无声地滑落。
（云澜师兄……）
他想起昨日那只温暖的手，但现在没人能帮他了。
颤抖着站起身，阿烬再次伸出手。这次他死死抓住了锁链，却迟迟不敢迈出第一步。
"我……我可以的……"
他小声给自己打气，右脚试探着往前挪了半步——
"咔嗒。"
一块碎石被踢落悬崖，久久才传来回响。
阿烬吓得缩回脚，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远处的树梢上，沈无尘静静看着这一幕，手中的剑鞘不自觉地收紧。
悬崖边，阿烬依旧跪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桃木剑上的金纹在黑暗中闪烁，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但他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
日影西斜，悬崖边的风渐渐转凉。
阿烬依旧跪在原地，膝盖早己失去知觉。失去视觉后，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只能通过温度的变化判断己近黄昏。
"阿烬......"
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云澜站在阿烬身旁，眼中满是担忧。
"云澜师兄？"阿烬猛地抬头，却只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一个空洞的眼神，"我......"
"别说话。"云澜警惕地环顾西周，确认沈无尘不在附近后，才轻声道："我带了点吃的给你。"
一阵窸窣声后，温热的油纸包被塞进阿烬手中。包子的香气让他鼻子一酸，这才意识到自己己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谢谢师兄......"阿烬捧着包子，声音哽咽，"但我不能吃......仙君会生气的......"
云澜叹了口气："你打算在这里跪到什么时候？"
"我......"阿烬低下头，"我不知道......"
两人陷入沉默。
云澜看着阿烬惨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我......我该走了。"云澜最终只是轻声道，"尊上随时可能回来。"
阿烬点点头，将包子小心地放在身旁。听着云澜离去的脚步声，他忽然开口：
"师兄......"
"嗯？"
"这条锁链......"阿烬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真的很可怕吗？"
云澜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头看着那条在夕阳下泛着寒光的细锁链，喉结滚动了一下。
"很可怕。"他诚实地回答，"要是没有视觉，我也不敢走。"
这个答案让阿烬愣住了。
"但尊上既然让你走，"云澜的声音渐渐远去，"说明他觉得你能做到。"
阿烬呆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着桃木剑上的金纹。云澜的话在他心中激起一圈涟漪。让他心头微微发热。
他摸索着站起身，再次面向锁链的方向。
夜风渐起，吹散了白日的余温。阿烬站在悬崖边，颤抖着伸出手——
这一次，他没有退缩。
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锁链时，他仿佛听到了沈无尘的声音：
"剑道在心，不在形。"
（我看不见锁链......但我能看见自己的心......）
他突然平静下来。
阿烬深吸一口气，终于迈出了第一步。锁链剧烈晃动，但他没有停下。
第二步，第三步......
远处的阁楼上，沈无尘静静注视着那个摸索前行的身影。他的嘴角出现嘴角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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