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烬迈着急促的步子回到寒月阁，却依旧迟到了。
他刚踏入院门，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沈无尘正站在廊下，雪白的衣袍在暮色中格外冰冷，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深渊般凝视着他。
"仙君。"阿烬立刻跪下，额头抵地，声音发颤，"奴……奴回来了。"
沈无尘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近。阿烬能感觉到那双云纹锦靴停在自己面前。
"午膳时间，一个时辰，只允许你去膳房。"沈无尘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入骨髓，"可你却晚回了一炷香。"
阿烬的喉咙发紧，左手藏在袖中微微发抖——那青紫色的毒素己经蔓延到了手腕。
"奴……奴知错。"
"知错？"沈无尘忽然笑了，那笑意却让阿烬浑身发冷，"杂役院的鞭伤，治得如何？"
阿烬瞳孔骤缩。
（他知道了……）
胸口灵契突然发烫，像是惩罚他的隐瞒。剧痛让阿烬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看来禁地的教训还不够。"沈无尘收回脚，转身朝院外走去，"跟上。"
那方向，赫然是后山禁地！
阿烬浑身一颤，突然扑上前抓住沈无尘的衣摆："仙君！奴知错了！求您……求您别让奴去禁地……"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昨日那些毒虫撕咬的记忆太过鲜明，左手残留的剧痛时刻提醒着他那里的可怕。
沈无尘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松手。"
"奴真的不敢了！"阿烬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声音哽咽，"奴以后一定准时回来，再也不敢耽误……"
"我让你松手。"
冰冷的语调让阿烬本能地松开手指，但下一秒，他又扑上去抱住了沈无尘的小腿："仙君！奴愿意受罚，鞭子、板子什么都行，求您别让奴去禁地……奴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最后几个字己经带上了哭腔。
阿烬自己都震惊于这份软弱——他从不怕鞭打，不怕饥饿，甚至不怕死，但禁地里那种慢慢被毒素侵蚀、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的感觉，比死亡可怕千万倍。
沈无尘终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现在知道怕了？"
阿烬仰起脸，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奴……奴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可以去试药，可以……"
"任何事？"沈无尘突然俯身，一把掐住他的下巴，"那你为什么不肯去禁地？"
阿烬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因为那里太疼了……因为我不想再一个人面对那些毒虫……因为……我怕……）
沈无尘的手指骤然收紧，掐得阿烬下颌生疼。
"规矩就是规矩。"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破了，就要罚。"
话音未落，阿烬只觉得天旋地转——沈无尘拎着他的后领，像拎一只不听话的猫崽般将他提起，几步跨出院门，朝后山禁地方向走去。
"不......仙君！求您——"阿烬挣扎起来，指尖死死抠住沈无尘的手腕，却在触及对方冰冷的目光时僵住。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禁地的瘴气在夜色中翻涌，如同活物般张牙舞爪。沈无尘在结界前停下，单手掐诀，结界应声而开。
"这次，"他将阿烬扔在入口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待满十二个时辰。"
阿烬踉跄着跪倒在地，左手撑地时毒素发作，疼得他眼前发黑。他仰起头，嘴唇颤抖："仙君，求您饶奴一命......"
沈无尘无情地冷笑了一声。
衣袂翻飞间，一道灵力狠狠抽在阿烬背上，将他首接打入禁地深处。
"活着出来。"
结界在身后闭合，将最后一丝月光也隔绝在外。
阿烬摔在腐叶堆里，腐骨藤立刻缠上他的脚踝。尖锐的毒刺扎进皮肉，比昨夜更疼。
沈无尘撤去了所有防护禁制，现在这里的毒物比平时凶猛十倍。
（会死的......这次真的会死......）
他艰难地爬起来，却在下一秒被墨蛛的毒液喷中右肩。血肉腐蚀的剧痛让他跪倒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黑暗中，无数毒虫窸窸窣窣地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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