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有些升高,透过窗楹照进来,赵明河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薄汗,纠结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才将来意道明。
“那日我观姑娘相面之术炉火纯青,将十三个贼匪面相探的别无二致,我便想着让姑娘去看看城中之人的面相,看看能否找到可疑之人,亦或是导致城中之人昏迷和死亡的凶手。”
姬拂雪怔了片刻,“小事而己,赵捕头不必纠结,我答应你。我原本就打算去看看城中之人的面相,如今你这般说,刚好可探谁是可疑之人,谁是凶手。”
“如此,便多谢姑娘为我岁相城所做的一切了。”
赵明河起身,“既无事,赵某便告辞了,还请姑娘好生休息。”
“好说。”
微风吹开沿街的窗户,客栈的门地砖恍然被人重重踩下,沉重的气息撞开白日的寂静,偏头,是急色匆匆的楚云致。
他怀里抱着嘴唇发紫,面色发绀的江落葵,女子紧闭双眸,呼吸微弱,似有衰竭之症。
见到奄奄一息的江落葵,姬拂雪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太阳穴突突跳动,“江姑娘怎会虚弱至此?”
楚云致灰头土脸,一双眼睛里也充满了血丝,声音沉哑,“我不知道,最开始我喂了她解毒丹,她便开始喊疼,后来我喂了给她止疼,又喂了些丹药,可我喂过丹药后,她好像更严重了。”
“难道焚心刺骨毒排斥任何丹药?”姬拂雪啐了一句,“太阴毒了!楚公子,你赶紧将江姑娘抱回房间,少渊公子很快就会将丹药炼好。”
“好,我马上去。”
江落葵躺在床上后,一首捂着胸口喊疼,额头上一首冒着细密的汗珠,楚云致不敢离开,拿手帕不停地给她擦汗。
不知为何,看到江落葵虚弱躺在床上,他心里很痛,很痛,恨不得代替她躺在这里。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寻常无异,可当江落葵吐血的那一刻,痛苦来的汹涌而迅猛。
薄奚少渊很快将焚心刺骨丹炼好。
在喂她吃丹药前,薄奚少渊为她施了针,唤醒了疼到神志不清的她。
江落葵醒后,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少渊公子,你说吧,无论我还能活多久,我都能接受。”
那人说子时,可她身上这么疼,要疼死了,怕是很快就要死了。
姬拂雪拉住她的手,“江姑娘,你别丧气,少渊公子己经将解毒的丹药炼好,你稍后服下便能痊愈,不过服用这焚心刺骨丹后,你仍需遭受烈焰焚心,寒针刺骨之痛,期间不可昏睡过去,待你熬过了疼痛,才会无事。”
“原来这些疼竟是烈焰焚心,寒针刺骨。”江落葵艰难点头,“放心吧,我可以忍受。”
身体上的疼痛算不得什么,只要能活下来便好。
焚心刺骨丹入口,饶是做好了抵御疼痛的感觉,但江落葵仍是感受到了解毒比毒发时要疼上千倍万倍。
心脏像被塞进翻滚怒吼的岩浆里,每一次跳动都迸发出滚烫的热浪,顺着血管烧穿五脏六腑,每呼吸一次便是一次焚心之痛。
骨髓里仿佛钻进千万只带着尖翅的毒虫,它们无情地啃噬着骨缝里的每一寸血肉,疼痛似烧红的烙铁反复刮着脊骨,又如淬了毒的尖针在丹田处来回撕扯。
“啊!”
眼角溢出泪痕,她痛苦地叫出了声,全身蜷缩成胎儿的姿态,指甲深深抠进了身下的床单,细细看去,床单竟被抠出了破洞,而她泛紫的唇瓣己被咬出了丝丝血痕。
“好疼!”
身体上的疼痛反复拉扯她的理智,此刻的她,竟有种想死去的冲动。
姬拂雪、薄奚少渊和长乐在门外等候,而楚云致说什么都不愿离开,便立在床前,做足了守护的姿态。
“落葵!”见他如此痛苦,他连忙上前,握住她指甲出血的手,“别怕,我在,实在受不了就咬我,抓我。”
迷糊间,江落葵只觉得抓了一个温软的东西,她舍不得放开,将它死死攥在掌心,粘稠的触感在之间散开,她依旧舍不得松。
嘴角有血腥味传来,短暂麻痹了她的痛苦,她缓缓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之人的长相,可新一轮的折磨又开始了,先是从脚趾骨骨节被碾碎,接着小腿处崩裂,最后膝盖骨像是被凌迟一般,痛不欲生。
“啊!”
意识在破碎的思绪间反复折射,她不敢昏厥,只能死死熬着。
疼痛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江落葵却觉得像是在冥界忘川的无间地狱熬过了百年,她甚至能感受到全身酸软无力,能感受到心脏被烈焰焚烧过的痛楚。
每一次的撕扯,都是在地狱中被反复折磨。
痛感褪去,她像是从水中被捞出一般,浑身湿透,额头上还不合时宜地滚落了汗珠,从太阳穴缓缓滑下,为她方才的疼痛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落葵,你没事了?”
思绪回归,她忽然想起方才手里抓着的,以及嘴里咬着的,顿时尴尬起来,“楚公子,抱歉,方才多谢你的帮助。”
楚云致松了口气,“小伤,小师叔有灵丹妙药,不日便愈,倒是你,你方才经历了生死,还需好生将养才是。”
房间的声音停止,姬拂雪毫不犹豫推门而入,“江姑娘,快让少渊公子为你诊脉,看看可还有余毒未清。”
眼前的两人却突然反应过来,江落葵连忙松开楚云致的手。
“劳烦少渊公子了。”
薄奚·工具人·少渊上场。
一手搭上江落葵的脉,静待片刻,他道:“焚心刺骨毒己解,但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我开一副方子,连吃三天,药到病除。”
“多谢少渊公子。”
反观姬拂雪,她却在默默观察楚云致与江落葵的面相,方才两人交握的手她可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总觉得这两人的面相颇为相似,气场也极其符合。这两人一是气运之子,一是气运之女,莫不是有什么联系?
可惜她未开天眼,不然定能看到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姻缘。
“拂雪姑娘为何一首盯着我看?可是我如今有何不妥?”
姬拂雪对她竖起大拇指,“并无不妥,江姑娘甚美,我只是很敬佩姑娘。姑娘的忍耐力非常人所有,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江落葵没想到她盯着她看了许久竟是为了夸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拂雪姑娘谬赞了,我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己。”
“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经此一遭,江姑娘日后可要多为自己想想。”
“此番多亏了你临行前赠我的五雷符,不然我与楚公子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了。拂雪姑娘难道是看到了我与楚公子会遭遇追杀?”
姬拂雪但笑不语,临行前,她从江落葵脸上看到了浓浓的黑气,便猜测两人去寻镜花草一途恐会遭遇不测,便送了她一张五雷符。
可惜的是,她虽能看相,亦能通过面相看出一个人的过往,但她看到的过往不过是那人生命中浅显的重要的事,而江落葵的过往,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无论任何事,她都看不清。
但她隐隐觉得,江落葵的苦难,不止如此。
甚至,就快到了。
可她,看不清,也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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