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沉默褪去，黎明的曙光来临。
岁相城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日城主府再次开仓放粮，赈济城内穷苦百姓和乞丐。
虽是白米和着清水，但亦可果腹。
且城主叶无疾己经放出消息，近几日会派人外出采购粮食，保证大家能度过这个年关。
这个消息加上万剑宗贵客到来的消息，以及神医给大家义诊的事情如风一般，散的整个岁相城人尽皆知，大家开始有了生的希望。
城里的烟火气开始恢复，走在街上，酒肆开张，摊贩沿街叫卖，各类铺子也都开始招揽顾客，穷苦人家有饭吃，普通人家有奔头，城内的景象一片大好。
走在街上，姬拂雪深切感受到了百姓们的喜悦。
但今日，异常热闹。
瞧见远处的一个摊子上围了一群人，那些人手中还拿着红色的横幅，姬拂雪好奇问：“今日怎么如此热闹？那些人在做什么？”
破幻灵瞳开启，远处横幅上的字皆入眼中，薄奚少渊思绪一转，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日不是什么日子，但过两日就是岁除了，那群人应当是在买桃符。”
姬拂雪怔了怔，“岁除？”
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又到了一年岁除。
师尊知道她尚是俗世之人时就喜欢过这样的团圆节日，于是每年凡间的浴兰节、追月节、岁除，都会叫上谷中众人一起度过。
从前的岁除都是师尊、小师叔、师弟，以及她，他们西个一起过的。
可自从十年前师尊仙逝，小师叔失踪后，岁除就只有她和师弟一起过了。
三年前，谢随风留下一封信，便外出云游了。
从那以后，她再没过过岁除。
如今，竟又到了岁除。
“岁除就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凡人口中最大的一个团圆节。”
修仙之人是不过凡人节日的，薄奚少渊以为姬拂雪不了解岁除，便解释：“岁除有辞旧迎新之意，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这一天家家户户换上新的桃符，驱散旧年的阴霾，病疫，悲伤，挫折……所有不好的东西。”
收敛心中万般低落，姬拂雪若无其事道：“我知道，少渊公子忘记我本就是凡尘中人了？”
楚云致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小师叔，你忘记拂雪姑娘不是修仙界之人了？”
薄奚少渊未语，眼眸中却夹杂着几分对姬拂雪的心疼。
他怎会忘记？
十三岁以前的姬拂雪，便是世间最幸福的凡尘中人。
全程沉默的江落葵观察着薄奚少渊和姬拂雪，她总觉得薄奚少渊对姬拂雪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仿佛极淡，但反复推敲，却又好似很深。
让人琢磨不透。
很是奇怪。
“滚滚滚！没钱还来我们酒楼吃！你们几个胆子忒肥了！穷酸的家伙还不快滚！小心我报官抓你们！”
“干什么？为什么赶我们走？都说了我们会给钱的！”
不远处的哄闹声传了过来，姬拂雪向那方看去，围了一圈的吃瓜群众，台阶上还站着气势汹汹的几个大汉，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酒楼有瓜？莫不是霸王餐？要是能近距离吃瓜就好了。
楚云致内心看热闹之魂熊熊燃烧，“小师叔，我们去看看呗！”
“想去就去。”若不是姬拂雪有看热闹的心思，恐怕薄奚少渊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松口。
走上前去，酒楼门前的热闹还在继续。
“大家快来评评理，这几个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却敢来这里吃霸王餐！他们几个，点了一大桌子菜，小二问他要个赏钱，他们却说没有，我仔细追问，这才知道，这几个人根本是身无分文！”
围观人群中有人道：“不要命了，玲珑酒楼的霸王餐也敢吃，胆子也太大了！”
“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吃饭还不给钱！”
“玲珑酒楼的菜价那么贵，这几个人敢点一大桌？我敬他们是一条好汉！”
“他们身上还背着剑，不会是修仙界的人吧？”
“不会吧？修仙界难道穷疯了，来我们凡尘吃霸王餐！我还以为修仙界都是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呢，原来也是吃饭不给钱的家伙！”
经他们一说，姬拂雪这才惊觉这几人原来是熟人，江落葵的大师兄秦玄晋，二师兄付明轩，以及小师妹孟灵蕴。
敢情是这三人在败坏修仙界的名声！
不过话说回来，修者不都是辟谷的吗？难道这三人也有口腹之欲？
就在这时，原本低头的孟灵蕴仿佛感受到了江落葵的存在，抬眼便与江落葵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赶紧大叫起来，“大师姐，大师姐，救救我们！”
她这么一叫喊，所有人都看过来。
秦玄晋仿佛看到了救星，两眼放光，“落葵，落葵，快，快给他们钱，救我们。”他连忙对管事道：“给我们付钱的人来了，我都说了我们不是吃霸王餐的人，快，你们向她要钱，她有钱！”
付明轩也连连附和，“对，江落葵有钱，她会给你们钱。”
旁边人也开始附和，“是哦，这人是他们的师妹，看来一定会给钱的，小姑娘，你赶快把钱拿出来吧。”
“对啊，不然你的师兄可要受伤了。”
见江落葵不为所动，孟灵蕴开始哭泣，“师姐，我知道我之前是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可我己经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去死总行了吧？”
秦玄晋拉住孟灵蕴，对江落葵道：“江落葵，你现在赶紧替我们付钱，付了钱我们就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付明轩摇头晃脑，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完全没了先前被管事辱骂时的窝囊。
“江落葵，你先付钱，师兄师妹吃饭，就该是你付钱。还不是灵蕴说你今天会从这里经过，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点这么多？你可是宗门最有钱的，这点钱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
江落葵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以前师兄们对自己明明很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深呼一口气，道：“小师妹为何知道我今日会从玲珑酒楼前经过？”
孟灵蕴瞳孔微缩，瞥了付明轩一眼，继而低着头，“大师姐，我只不过是猜的，大师姐这么有钱，吃饭的话肯定会来岁相城最大的酒楼吃饭。”
一旁的姬拂雪狠狠拧起眉头，没有相信她这番说辞。
孟灵蕴这人给她的感觉很邪门，就好像她是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观众，冷眼看着剧本里的每个人按照既定的剧情发展。
比如今天，她先前猜测的是江落葵会从玲珑酒楼前经过，而如今又说猜她会进来吃饭。
前后不一说法不一，太矛盾了。
江落葵没多思考，冷笑一声，“小师妹还真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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