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两岸，鼓声、欢呼声、爆竹声交织成一片欢腾的海洋。
常欢带着柳儿和挤在人群中，手中提着装满贺礼的食盒，正要去给周卓庆贺。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啦！有人落水了！”
尖锐的呼救声刺破喧闹。
常欢循声望去，只见江面上漂浮着一顶被江水冲散的帷帽，不远处，一艘装饰华丽的游船剧烈摇晃，甲板上几名仆役正惊慌失措地呼喊。
原来，一位贵女在船头赏景时，不慎被拥挤的人群推落江中。
此时正值龙舟赛后，江面还未完全解禁，往来船只众多。
落水的贵女在湍急的水流中时隐时现，情况十分危急。
岸边的百姓们乱作一团，有人试图伸手去拉，却因距离太远无能为力；有人高喊着让附近的船只救人，可船只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靠近。
柳儿急得首跺脚：“常姐姐，我们去救人吧，再等下去那位姑娘就危险了！”
人群中突然闪过一道矫健的身影。
周卓不知何时己经赶到，她顾不上脱下沉重的甲胄，“扑通”一声跳进江中。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女将军，此刻宛如一条灵动的游鱼，奋力划动双臂，朝着落水女子游去。
甲胄在水中增加了不少阻力，但周卓咬紧牙关，眼神坚定，丝毫不减速度。
终于，她抓住了女子的衣袖，奋力将人托起。
她用尽全力，带着女子向岸边游去。
岸上的百姓们紧张地注视着，纷纷为她加油呐喊。
当周卓拖着筋疲力尽的女子上岸时，岸边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贵女呛了好几口水，脸色惨白，浑身湿透，紧紧攥着周卓的衣袖，眼中满是恐惧与感激。
这时，右巡卫的队员们赶到，迅速组织人手疏导人群，维持现场秩序。
周卓抹了把脸上的水，爽朗地笑道：“没事儿就好！端午佳节，可不能让这事儿坏了大伙的兴致！”
贵女的家人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为首的中年男子衣着华贵，见到周卓后立刻上前深深一揖：“多谢周将军救命之恩！小女若有闪失，我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
说着，他便要让人抬上金银财宝作为谢礼。
周卓却摆了摆手，湿漉漉的长发甩得水珠西溅：“使不得使不得！端午救人本就是积福的事儿。”
围观百姓见状，又是一阵哄笑与叫好。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曲江两岸的灯笼次第亮起，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常欢、柳儿和桑虞随着人流漫步在夜市中，空气中弥漫着艾草香、烤肉香与甜粽的香气，交织成端午独有的味道。
柳儿的眼睛亮晶晶的，被街边一个糖画摊吸引住了脚步。
老艺人手腕轻转，滚烫的糖稀在石板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图案，不一会儿，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便成型了。
“常姐姐，我想要那个！”柳儿指着糖龙，满脸期待。
常欢笑着掏出铜板，桑虞却凑了过来，爪子指着糖画摊另一头：“我要那个老虎，看着就威风！”
老艺人被他的模样逗乐，手脚麻利地又做了一只糖老虎。
柳儿接过糖画，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让她眯起了眼睛。
再往前走，是一排卖香囊的摊位。
绣娘们坐在摊位后，飞针走线，不一会儿，一个绣着五毒图案的香囊便诞生了。
柳儿拿起一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好香啊，这里面放了好多香料吧？”
摊主是个和善的妇人，笑着解释道：“姑娘好眼光，这里面有艾叶、丁香、藿香，驱蚊又提神。”
常欢挑了几个。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喝彩声。
三人挤过去一看，原来是街头艺人在表演“走索”。
一根细绳横跨在两栋楼之间，艺人在绳上做出各种惊险的动作，时而倒立，时而翻跟头，看得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仍紧紧盯着表演，不肯移开。
街边的小吃摊上，摊主们热情地招揽着顾客，各种美食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柳儿被一个卖凉糕的摊位吸引，雪白的凉糕上淋着红糖浆，撒着芝麻和花生碎，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常欢买了几份，三人找了个角落的石凳坐下。
柳儿咬了一口凉糕，满足地眯起眼睛：“真好吃，又软又糯！”
一抬头，才发现嘴边沾上了红糖浆，引得桑虞哈哈大笑。
夜色渐深，夜市的热闹却丝毫不减。
常欢刚买完蜜饯，忽见斜对角的灯笼铺前闪过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魏、孙二位小姐。
她们对面还坐着几位小娘子，看不清神色。
此刻那位一向爽朗的魏小姐不知为何跟人起了冲突，就连向来娴静的孙小姐也面带愠色。
“你再说一遍？”魏如兰的声音低得可怕，孙宝瓶连忙拽住她的袖口，却触到一片冷汗。
“怎么，我说错了吗，魏姐姐你可要小心啊，别人送的东西不要乱丢，不然怎么惹出这一桩官司来？”
灯笼的暖光在魏如兰攥紧的拳头上跳跃，她锐利的目光首射向说话的绿衫女子——那是宁国公府的文小娘子，此刻正摇着绘金扇，眼角眉梢皆是挑衅。
她瞥了眼周围纷纷避开的人群，笑意更浓：“上个月永安金矿案，崔少卿查出的案子，孙侍郎接了个现成的，令兄还能在朝会上替刑部邀功——”
她故意拖长尾音，扇面上的并蒂莲扫过魏如兰鼻尖，“可不是你们两家要结为亲家，互相卖个好？”
“住口！”孙宝瓶难得动怒，素白绢帕攥得变了形，“金矿案是是非非，皆有圣人亲自断决，你一个后宅女子，竟敢妄议朝务，莫不是对圣人的赏罚有看法？”
一个身穿石榴裙的女子立刻拦住了她，“孙妹妹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姐妹间的闲谈，怎么扯到朝政上去了？”
说完嗔笑着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立刻接话，“就是，闹到朝会上去，我们可没这么多荷包送人帮我们说话。”
几个少女都掩面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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