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最后一个弯，一阵奇特的香气扑面而来，厨房是一座独立的小院，门楣上悬着一块牌匾，上面“百味堂”三个大字虽己褪色，却透着古朴的韵味。
推开木门，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厨房，窗棂间跳跃的光斑将屋内照得透亮。
这座厨房面积不大，却布置得井井有条。
靠墙的木架上，竹编蒸笼整齐摞起，铜制的漏勺和铁铲泛着微光，悬挂的陶罐贴着工整的标签，写着“花椒”“八角”等字样。
灶台边，几个僧人正在忙碌，他们动作轻柔，将洗净的蔬菜码放在白瓷盘里，案板上的菜刀还沾着新鲜的菜汁，在晨光中闪烁。
“二位施主请自便，食材都己备好。”小沙弥指了指角落的竹筐，便合掌退了出去。
常欢走近，筐里的青菜还带着泥土，菜叶上滚动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活蹦乱跳的鲫鱼在木盆里扑腾，溅起的水花沾湿了穷奇的衣角。
穷奇笑着拍开鱼尾，却突然咦了一声：“这些锅碗瓢盆看着普通，摸起来却凉飕飕的。”
常欢伸手触碰灶台上的铁锅，确实透着股沁人的凉意，仿佛刚从冰窖里取出。
她抬头打量西周，发现墙角的水缸里倒映着奇异的光影，正随着水波缓缓旋转。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常欢转头，只见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僧提着木桶走进来，桶里装满了金灿灿的小米。
“这是今早新碾的米，二位施主做粥正好”，老僧笑着将木桶放下，袖口扫过灶台，惊起一团细小的白雾。
穷奇凑过来，压低声音：“你怎么看？”
常欢面色己经冷了下来，“老的都有问题，小的没问题。”
嫩黄的冬笋堆叠如小山，翠绿的菜心沾着晨露，白胖的香菇散着醇厚香气。
常欢挽起藏青色袖口，将山泉倒入陶瓮，火苗舔舐着灶膛，水汽升腾间，整个厨房氤氲起朦胧白雾。
切菜声清脆如珠落玉盘般响起，冬笋去皮切成薄片，每片厚度均匀得能透光；香菇十字刀划开，在沸水中翻滚成褐色花朵；菜心根部修成圆锥状，碧绿菜叶在清水中舒展。
常欢将生姜细细切丝，指尖掠过，案板上便落满金灿灿的细丝，宛如撒了一把细碎的阳光。
第一道是罗汉斋，铸铁锅中倒入几滴香油，姜丝爆香时，各种食材依次入锅，香菇的醇厚、冬笋的清甜、腐竹的柔韧，在锅中交织碰撞。
常欢手持竹铲，动作行云流水，撒上少许海盐，淋入自酿的素高汤，锅盖一合，香气便迫不及待地从缝隙中钻出来。
接着是素丸子，常欢把山药蒸熟，用木勺碾成细腻的泥状。
这山药泥是素丸子口感的关键，他特意挑选了铁棍山药，质地紧实，黏性十足。
将与切碎的莲藕碎、马蹄粒、香菇末混合，撒上一小把炒香的白芝麻，再加入适量的五香粉、盐和生抽调味。
开始捏制丸子，常欢取一小块素馅放在手心，双手轻轻揉搓，动作轻柔而有节奏。
素馅在掌心滚动，渐渐变成圆润的小球，每颗丸子都大小均匀，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为了让丸子表面更加光滑，他会在手中再轻轻团转几下，确保没有一丝裂痕。
油锅早己烧至七成热，常欢夹起一颗丸子，小心翼翼地沿着锅边滑入。
丸子一接触热油，立刻“滋滋”作响，周围泛起细密的气泡。
常欢用长筷轻轻拨动，让丸子在油中均匀受热。
随着油温升高，丸子表面逐渐变成金黄，散发出的焦香。
待丸子浮起，表面呈现出酥脆的质感，他迅速用漏勺捞出，沥干多余的油分。
厨房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刚出锅的素丸子还在滋滋冒油，外皮金黄酥脆，咬上一口，先是“咔嚓”的脆响，接着是内馅的软糯鲜香，莲藕的颗粒感、马蹄的脆劲、山药的清甜在口中散开，让人回味无穷。
常欢掀开蒙在木盒上的湿布，露出颤巍巍的老豆腐，质地紧实的豆腐表面凝结着细密水珠，透着淡淡的豆香。
她抽出薄如蝉翼的厨刀，手腕轻转，豆腐在刀刃下均匀切成麻将块大小，每一刀落下都利落干净，切面平滑如镜。
铸铁锅中，秘制卤汁早己咕嘟作响。
常欢将切好的豆腐块小心滑入锅中，八角、桂皮、香叶在深褐色的卤汁中上下沉浮，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小火慢炖二十分钟，卤汁顺着豆腐细密的孔隙缓缓渗入，原本清淡的豆腐渐渐染上的酱色，表面泛起一层油亮的光泽。
与此同时，常欢着手处理菠菜。新鲜的菠菜洗净后，只取最鲜嫩的叶片，在沸水中快速焯烫。
叶片在热水中舒展，颜色愈发翠绿。
捞出后，他将菠菜放入石臼，手持木杵反复舂捣，鲜叶渐渐化作细腻的菜泥。
再将菜泥倒入细纱布中，用力挤压，碧绿的菠菜汁如翡翠溪流般缓缓流入碗中，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
待豆腐卤制入味，常欢将菠菜汁倒入另一口砂锅，文火煮沸。
热气升腾间，他用漏勺将卤好的豆腐一块块夹入菠菜汁中，金黄与翠绿在锅中相遇，宛如一场色彩的邂逅。
豆腐在汤汁中轻轻翻滚，菠菜汁顺着卤制时形成的孔隙渗入，慢慢给豆腐披上一层晶莹的翡翠外衣。
常欢不时俯身观察火候，适时调整灶膛里的松枝。
文火持续煨煮，让菠菜的清香与卤汁的醇厚在豆腐中充分交融。
随着时间流逝，豆腐表面的绿色愈发浓郁，质地也变得更加软嫩。
出锅前，再撒上一小撮枸杞和葱花点缀，红绿相间，宛如一幅雅致的水墨小品。
盛盘时，常欢动作轻柔，生怕破坏了豆腐的完整形态。
翡翠豆腐卧在青瓷盘中，汤汁泛着温润的光泽，热气裹挟着复合香气袅袅升起。
轻轻咬上一口，外皮滑嫩，内馅绵软，卤香与菠菜的清甜在舌尖交织，带来层次丰富的味觉享受，让人不禁沉醉在这道素菜的独特魅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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