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多多被梦魇族的禁术放逐至未知空间,陈华便再未停下脚步。
他穿梭于市井与荒野之间,从行脚商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线索,从古籍残页里寻找蛛丝马迹。
他翻越陡峭的山脊,蹚过湍急的河流,每到一个地方,都谨慎地压低帽檐,将那只异于常人的右手深深藏进大褂口袋——他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停下。
首到某天,一个裹着破旧斗篷的老商贩嘶哑地告诉他:
“金秋带……那里或许有你要的答案。”
漫山遍野的枫叶如火般燃烧,秋风掠过时,红叶纷飞,宛如一场无声的血雨。
陈华无暇欣赏。
他展开泛黄的地图,指尖停在一处标记——三面环山,中有一湖,湖心泊舟。
当他真正站在湖边时,湖水幽深如墨,倒映着峭壁的轮廓。而在北面的山壁上,一个漆黑的洞窟悄然张开,仿佛某种巨兽的咽喉。
洞窟内,火折的光亮勉强驱散黑暗。岩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扭曲的图腾与小人壁画交织,像是在诉说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陈华从怀中取出一本刚买的古籍,书页上记载着某种晦涩的文字——若能破译,或许就能读懂墙上的秘密。
火折的光摇曳不定,陈华的目光在书页与石壁间来回游走。
“梦魇族……能篡改记忆,却被噩梦诅咒,永世不得安眠。”
他的指尖抚过凹凸不平的刻痕,停在一组螺旋状的符号前——那图案像漩涡,又像通往深渊的阶梯。而在符号下方,模糊的壁画描绘着湖底沉睡的庞然巨物,被无数锁链缠绕——
“湖底封印着某种东西——”
陈华眯起眼,指节无意识地敲打书脊:“——而且,很可能与梦魇族有关。”
火折“啪”地爆出一颗火星,照亮了他袖口下若隐若现的冷光——那是他始终隐藏的右手,此刻正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火折的光在潮湿的洞窟中摇曳,像一只垂死的萤火虫,随时可能被黑暗吞噬。
陈华的脚步突然停住。
岩壁上,一段刻痕老旧的文字闯入视线中——上城人追杀我,梦魇族为护我几近灭族。世人皆渴求永生之躯,却不知不死亦是诅咒。梦魇族抹去关于我的一切记忆……唯留我那两名徒儿。
——古木
‘古木’。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猛然撬开陈华尘封的记忆。
二十年前,他与卡特琳跪在古木大师的竹屋前,掌心朝上,接过师承的银针与算筹。古木的教学近乎苛刻——他们曾在雪夜练习针灸,在暴雨中尝遍百草。短短两年,这对师兄妹便成为法码城最年轻的贤者,医药、生物、物理、数学……无一不精。
首到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古木消失了,只留下两枚印章:
诺瓦生物首席执行官——陈华
卡隆科技首席执行官——卡特琳
而法码城的权贵们,早己将“永生”视为新的财富密码。陈华忍耐多年,最终在某个黎明,将印章掷于桌上,转身走入雨幕。
洞窟尽头,一潭死水泛着幽蓝的微光,寂静得令人窒息。
陈华的指尖掠过水面,涟漪荡开,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老师是从这里离开的?”
“可这……与梦魇族的禁术有何关联?”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只有谜面,没有答案。
火折“嗤”地熄灭,黑暗中,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扣紧岩壁,右手的蚂蚁口钳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转身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潮湿的地面,拖出一道蜿蜒的水痕,如同某种无言的嘲弄。
枫叶如血,层层叠叠压在客栈的屋檐上,偶有风过,便簌簌落下几片。陈华独坐角落,两盘热菜一壶烧酒——古木最爱的搭配。
他抿了一口,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恍惚间又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与卡特琳,嬉笑着给老师灌酒,最后却双双醉倒在地的荒唐模样。
筷子轻叩瓷盘的脆响打断回忆。
抬头时,一道身影己坐在对面。黑色斗篷下,白玉般的手指夹起一片肉,红唇微启,如融化的烛泪般艳烈。
膏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陈华放下酒杯,指节无意识地着袖口:
“动陌生人的菜前,该先报上名字。”
对方搁下筷子,“嗒”的一声,抬眸时,猩红的瞳孔如刀锋出鞘——
“……镰花螳螂。”
漆皮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轻叩,像倒计时的秒针。
陈华的酒杯微微震颤:
“我的人头值多少?”
“六十万——”
她指尖划过桌沿,
“——不论生死。”
他忽然笑了,斟满一杯酒用手背推过去:
“生或死……你定。”
镰花螳螂仰头饮尽,喉间一线酒光:“今天不杀你——”
她倾身,红唇如娇艳的花瓣缓缓吐出几个字,
“——但明天……得看你听不听话。”
陈华盯着杯中晃动的倒影——法码城的‘牢笼’、失踪的女儿、未解的禁术,全挤在这琥珀色的酒液里。
对面,镰花螳螂的高跟靴己蹬上桌沿,指尖不耐烦地敲打臂膀。
他却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筷笋片:
“这可能是最后一顿安生饭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不甘心。
酒壶倾斜,清亮的液体淅沥沥注满杯盏。他吃得专注,仿佛眼前没有猎人,只有二十年前那场未能尽兴的师徒宴。
镰花螳螂眯起眼,靴尖的危险弧度,恰似她后背上镰刀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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