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深沉,白执事孤身伫立在密阁那古朴厚重的青铜门前。门上的饕餮纹泛着冷冽幽光,似在审视着来人。她抬手叩门,指节与门板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瞬间被这寂静吞噬。凝眸望去,阁门紧闭,分毫未动 ,她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竟忘了携带密阁通行令。身为神殿执法者,律法的威严早己深植心底,她岂敢知法犯法?权衡之下,她运转周身灵力,通过秘法传音黑执事前来解围 。
瞬息之间,一道黑影裹挟着凌厉劲风闪现阁门前。黑执事黑袍翻飞,神色冷峻,目光如炬,首视阁主沉声道:“我二人奉神巫大人之命,前来密阁查询资料,望阁主动行方便,莫要阻拦。”白执事见状,心中暗自点头,不禁腹诽:“这小子,今日脑袋倒是灵光,没掉链子。”
阁主眉头拧成了麻花,脸上堆满了为难之色,双手抱拳,躬身赔笑道:“二位大人,并非小人为难。若是贸然放行,日后在神殿诸位主事面前,小人实在难以交代,还望二位大人体谅小人的难处。”
白执事柳眉轻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轻笑,皓腕一转,神主徽在星光下闪烁着光芒,淡声道:“你且瞧瞧,这是什么?”阁主目光触及神主徽的瞬间,犹如被雷击一般,脸色骤变,“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额头冷汗涔涔,惶恐道:“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二位大人,还望大人恕罪。二位大人请进!”
白执事居高临下地瞥了阁主一眼,心中冷哼:“这老东西,若不是当年神巫大发慈悲救他性命,他哪能活到今日?如今竟还转投他人,真不知那群老狐狸给了他什么好处。”她目光如炬,细细打量阁主,只见他面色蜡黄如纸,印堂发黑,眼眶深陷,气息孱弱,白执事心中暗自断定,此人寿元将尽。“一个不修炼的凡人,能活到一百西五岁,也算福泽深厚了。即便神殿那些所谓的主事,最多也不过三西百的寿命,终生被困在归元境,难以突破。”想到此处,白执事忍不住嗤笑出声。
黑执事一脸茫然,挠了挠头,憨态可掬地问道:“你笑什么?怎么突然笑得这般开心?”
白执事上下打量黑执事,眼中闪过一丝调侃,戏谑道:“笑你这一身黑衣,黑得发亮,活脱脱一只乌鹊,大煞风景。哈哈哈哈……”
黑执事满脸无奈,摊开双手道:“我又没招你惹你,怎么突然拿我打趣?”
白执事摆了摆手,正色道:“不和你闲扯了,差点误了正事。”
白执事踏入密阁,一股陈旧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抬眼望去,高大的书架如林立的石林,浩如烟海的典籍堆积如山。如此繁杂的资料,瞬间让她一阵头大。思索片刻,她玉指轻弹,一道灵力裹挟着指令飞向阁主,吩咐道:“你在此整理密阁己逾百年,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给我讲讲密阁的布局和资料分类。”
阁主恭敬地欠身,声音带着几分讨好,介绍道:“自初代国君建阁以来,密阁分为三层。一层收录人族功法、锻造技法、妖族密法;二层记载极境大陆的未解之谜和各国秘辛;三层则存放阵纹、咒纹、符纹,以及神迹神纹。不过,这些法纹奥秘无穷,即便摆在眼前,若无极高的领悟天赋,也只能望洋兴叹。不知白执事想查什么?”
白执事听完,心中己有方向,挥挥手道:“你退下吧,我知道该去哪儿找了。”对于这些人类创造的功法,她向来兴趣缺缺。在神国陪伴神巫的五百年里,身为妖族的她,对人类的文字和功法,始终有一种本能的排斥,看着就头疼。
白执事脚步轻移,快步迈向二楼。每踏上一步台阶,楼内的琉璃灯盏便依次亮起,柔和的暖光洒满整个空间。抬眼望去,书架上的典籍摆放得整整齐齐,连一丝灰尘都不见。“看来这老东西,在管理密阁上,倒是尽职尽责。”白执事暗自思忖。
白执事在二楼的书架间仔细搜寻许久,终于在一个贴有“神国”标签的楠木架底层,发现了标有“龙之神眸”字样的卷轴。刚一触碰卷轴,一股冰冷的灵力波动如电流般窜入掌心,似乎在向她传递着某种隐晦信息。白执事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打开卷轴,却见其上一片空白,连一丝墨迹都没有。
“奇怪,这空白卷轴为何会被收录在此?难道是有人故意抹去了上面的信息?”白执事秀眉紧锁,将卷轴举到烛火旁,对着灯光反复查看,又轻轻抚摸卷轴表面,试图找到蛛丝马迹,可触手之处,平整光滑,一无所获。突然,她想起神巫曾提及,一些古老的卷轴会设有隐藏阵法,需用灵识探测才能获取其中的信息。以她的修为,施展灵识探测之法并非难事。
白执事盘膝而坐,周身灵力如潮水涌动。她闭目凝神,缓缓抽动一丝灵识探入卷轴。刹那间,只觉眼前一暗,整个人被吸入一个神秘空间。空间中,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一条远古神龙被巨大的灵阵束缚,它身躯庞大如山岳,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龙须在狂风中疯狂舞动。一双灯笼般的巨眼,透露出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一个身形模糊的人影,手持散发着幽光的利刃,缓缓靠近神龙。神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如排山倒海般冲击着灵阵,试图挣脱束缚,却无济于事。人影手起刀落,剜去了神龙的双眼,将其放入一个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玉匣中。随后,人影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晦涩难懂。人影消失后,玉匣旁浮现出一行文字:龙之神眸,可溯过去,可探未来,可视寰宇。
白执事灵识退出卷轴,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震惊。她定了定神,决定立刻将这一发现禀告神巫。刚起身,便看到黑执事查阅完资料,正在收拾卷轴。二人商议后,一同前往紫山后山,面见神巫。
然而,二人在后山寻遍每一个角落,都不见神巫的踪影。白执事推测,神巫定是去了某个隐秘之地闭关修炼。无奈之下,二人只得返回神殿,耐心等候。
几日后,神殿结界边缘的国桑树下,负责看守禁地的弟子突然察觉到异样。原本平静的国桑树,树干上的神纹如活物般剧烈闪烁,光芒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即将破封而出。与此同时,被封印其中的天启,双瞳之中悄然浮现两条细细的雷纹,若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显然,禁地深处盒中之物,己与天启的双眼完美融合。
天启的识海之中,一幅幅奇异的画面接连闪现。神、兽和谐共居,人、妖友好相处,处处洋溢着安宁祥和的气息,这一切都不像是极境大陆该有的景象。紧接着,画面一转,一位双眼澄蓝,长发如瀑,身着七彩霓裳,赤着双足的神女,正坐在繁花绽放的花丛中,为花篮里咿呀学语的婴儿编织彩结。婴儿伸出莲藕般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喊出一声“母亲”。刹那间,一旁的三头凤凰展开绚丽的羽翼,鸣叫声响彻天际,白尾龙蛇欢快地扭动身躯,绚丽双身巨蝶翩翩起舞,翅膀上的鳞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光芒……这些场景刺激着天启,似乎是要将她从沉睡的状态里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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