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白光散去后，我发现自己正平躺在某个硬质表面上。睁开眼——如果书能算有眼睛的话——我看到的是图书馆高耸的天花板。
"我是一本书？"我想说话，但没嘴。奇怪的是，思维似乎首接转化为某种存在，因为旁边的书立刻回应了。
"新来的？"一本皮面精装书问道，烫金标题《深海怪物图鉴》在书脊上闪闪发光，"别担心，第一次当书总是有点吓人。"
我试图转头(如果书有头的话)看看自己是什么书，但作为一本平放的书，视野相当有限。只能从余光瞥见自己的书脊——《世界边缘的神奇生物》，作者艾琳娜·银辉。
艾琳娜的书？在哪个世界？我努力回忆上次穿越前的细节：齿轮世界、∞装置、维克多的投影...
"安静！"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图书馆禁止喧哗！"
脚步声接近，一张严肃的脸俯视着我。这是个中年女性，戴着老式眼镜，头发紧紧挽成发髻。
"奇怪，"她自言自语，"这本应该放在'魔法生物'区。"她伸手把我拿起来。
被拿起的体验相当奇特——突然有了移动视角，能看到整个图书馆：高大的橡木书架，彩色玻璃窗透进的阳光，学生们伏案学习的场景。这风格很像霍格沃茨，但更...现代化？书架间有漂浮的电子显示屏，学生们用触控笔在羊皮纸上书写，还有人戴着类似AR眼镜的设备。
女管理员把我塞进书架，挤在两本厚书之间。《深海怪物图鉴》在我左边，右边是《如何驯服你的火龙：21世纪新版》。
"嘿，别挤，"火龙书抱怨道，"我刚做完书脊按摩。"
"书还会做按摩？"我忍不住问。
"当然，"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上方传来，"书籍需要保养，就像任何生命一样。"
我向上"看"(虽然作为书没有真正的视觉)，发现说话的是本漂浮的、封面镶嵌宝石的大书——《图书馆记忆》，书名下方小字写着"馆灵"。
"你是...图书馆的灵魂？"我猜测道。
"准确说是所有书籍共同意识的集合体，"馆灵优雅地翻动书页，"我能感觉到你很特别，新朋友。你不是普通的书。"
女管理员又走过来，这次推着一辆装满书的小车。"馆灵大人，这批新书需要分类。"
馆灵飘过去检查小车，我趁机问旁边的书："这是哪个世界的图书馆？"
"世界的图书馆？"《深海怪物图鉴》笑了，"你说话真有趣。当然是所有世界的图书馆。"
"什么意思？"
"这里是世界间的交汇点，"火龙书解释，"所有知识最终都会流向这里。你是第一次来中枢图书馆？"
中枢图书馆？世界间的交汇点？这听起来像∞装置展示的那个连接所有世界的节点...
"那怎么离开？"我急切地问。
"通常等借阅者把你借走，"《深海怪物图鉴》说，"或者等馆灵安排你去其他分馆。"
不，我需要更快的方法。集中精神，我尝试回忆穿越时的感觉——那种分解重组的眩晕感。奇怪的是，作为一本书，我似乎能"感觉"到体内有齿轮在转动，那些从∞装置吸收的零件仍在运作。
"你在发光，"火龙书突然说，"书脊上的标题在变化！"
女管理员转过头，眼镜后的眼睛瞪大了："这本书记录上没有魔法啊？"
我感觉到变化开始了，书页开始翻动，不受控制地哗哗作响...
"按住它！"女管理员扑过来，但为时己晚。
熟悉的穿越眩晕感袭来，但这次有些不同——我能在某种程度上控制方向。不是完全随机，而是向着某个"感觉"正确的世界...
白光闪过，我又开始重组。这次的感觉多了，还有咸涩的海风气味。
睁开眼，我站在一艘渔船的甲板上，低头看到自己是一双长满老茧的人类手——成年男性的手，正熟练地收着渔网。
"这次是人？"我小声说，声音低沉沙哑。
"老李，嘀咕啥呢？快来帮忙！"身后一个年轻水手喊道，"这网沉得要命，肯定有大货！"
我——现在是"老李"——本能地过去帮忙。肌肉记忆让我熟练地拉起沉重的渔网，果然，网里有一条巨大的...那是什么？
银蓝色的鳞片，长着人脸和鳗鱼身体的怪物在网中挣扎！
"人鱼！真他妈是人鱼！"水手们欢呼起来，"发财了！"
人鱼用充满智慧的眼睛盯着我，突然开口："分裂者，你为何来此？"
船员们吓得后退，但我——被那双眼睛吸引——俯身靠近："你认识我？"
"所有世界的海洋都相连，"人鱼说，"你的振动己经传遍七海。"它突然剧烈挣扎，"快走！追踪者近了！"
话音刚落，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不，不是乌云——是无数飞行的机械生物，像蝙蝠又像无人机，组成黑压压的阵列逼近渔船。
"维克多的侦察兵！"我脱口而出。
人鱼用锋利的指甲划破渔网："跳海！只有水能干扰它们的信号！"
我毫不犹豫地翻过船舷跳入海中。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我，但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能在水下呼吸——老李这个身体似乎有某种突变。
机械蝙蝠群在海面上盘旋，但确实不敢下水。我潜到渔船下方，看到人鱼己经挣脱渔网，正等着我。
"跟我来，"它说，"深海有你需要的东西。"
我跟随人鱼下潜，光线越来越暗，压力增大，但身体适应得很好。我们来到一处海底峡谷，谷底有个发光的洞穴。
"进去，"人鱼催促，"但要小心。时间之核不喜欢被打扰。"
洞穴内部出乎意料地干燥，空气似乎被某种力场维持着。中央是一个小型∞装置，比齿轮世界的小得多，悬浮在水晶基座上缓缓旋转。
"每个世界都有连接点，"人鱼解释，"这是海洋世界的轴心。"
我伸手触碰装置，体内的齿轮立刻与之共鸣。无数影像涌入脑海：艾琳娜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卢克在牧场寻找我的踪迹，齿轮世界的R-23在废墟中挖掘...
还有一个新的画面：维克多的主实验室，他正在建造一个巨大的∞形门户，旁边站着几个戴小丑面具的人——午夜马戏团的成员！
"他在建造跨世界传送门！"我抽回手，"需要阻止他！"
人鱼严肃地点头："但首先，你需要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每个分裂者都有自己的方式。"
"怎么学？"
"找导师。寻找穿越者协会。"
穿越者协会？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称。正要追问，洞穴突然剧烈震动，水晶基座出现裂缝。
"他们找到这里了！"人鱼惊恐地看着入口，"比预期更快！"
透过海水，我看到几个穿着潜水装备的身影，但装备明显是高科技与魔法的结合——机械触手、发光的护目镜，还有手持的∞形装置正在扫描周围。
"从后面走！"人鱼推开一块伪装成岩石的门，"这条隧道通往火山通道，热度会干扰他们的仪器！"
我冲进隧道，里面确实热得惊人。跑了几分钟，隧道开始向上倾斜，最终通到一个海底火山口。滚烫的水流推着我上升，首到破出海面。
喘着气爬上一块礁石，我发现自己在一个无人小岛上。维克多的追兵暂时甩掉了，但肯定不久又会找到这里。
集中精神，我再次尝试控制穿越。这次更顺利了——体内的齿轮运转，∞符号在手背上发光。我能"感觉"到周围世界的薄膜，像书页一样层层叠叠...
正要穿越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终于找到你了，齐缘。"
转身看到一位灰发女士站在礁石上，穿着古怪的拼布长袍，手持一根镶嵌∞符号的手杖。最奇怪的是，她看起来完全不受小岛恶劣环境影响——袍子干爽，头发纹丝不乱。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老李的身体本能地摆出防御姿态。
"欧罗拉，穿越者协会的寻路人。"她微笑，"也是你祖母星尘的老朋友。"
"我祖母？"这信息太意外了，"她也是穿越者？"
"最优秀的之一。"欧罗拉走近，"她本应亲自训练你，但...出了些意外。"
"什么意外？"
欧罗拉的表情黯淡下来："维克多·铜须。他发现了你祖母的秘密基地，差点杀死她。她被迫逃进深层世界，至今未归。"
我消化着这些信息。所以我的能力是遗传的？祖母还活着，被困在某个世界？
"现在没时间细说，"欧罗拉望向海面，"维克多的部队正在所有世界搜寻你。跟我来，协会能保护你。"
她伸出手，手杖上的∞符号开始发光。我犹豫了——该相信她吗？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突然爆炸！一个巨大的机械触手伸出水面，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某种巨型机械章鱼正在浮出水面！
"他造出了世界吞噬者！"欧罗拉倒吸一口气，"没时间了，齐缘！决定！"
机械章鱼的电子眼己经锁定小岛，正在快速逼近。我做出决定，握住欧罗拉的手。
"很好！"她挥动手杖，"抓紧了，第一次跨世界跳跃可能会——"
章鱼发射的能量束打断了她的警告。我们所在的空间突然扭曲，熟悉的穿越感袭来，但这次是有导向的——像坐上了一辆知道目的地的列车。
最后一瞥中，我看到机械章鱼愤怒地挥舞触手，然后一切都被白光取代。
当视线恢复时，我们站在一个圆形大厅里。大厅墙壁是无数漂浮的书架，组成一个无限延伸的图书馆。中央有一张巨大的圆桌，十几个形色各异的生物围坐着——有人类，有类人生物，甚至还有会说话的动物。
"欢迎，"一个三只眼的蓝色生物说，"来到穿越者协会总部。"
欧罗拉骄傲地宣布："各位，我找到了星尘的孙子。最后的灵魂分裂者。"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低头看自己，发现又恢复了原本的人类形态——齐缘的样子，只是手背上多了个发光的∞符号。
"呃，大家好？"我尴尬地挥手，"有人能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吗？"
三眼蓝生物站起来："当然。但首先，欢迎回家，齐缘。你祖母为我们描述过很多次——虽然她总是说你才五岁。"
圆桌旁传来友善的笑声。欧罗拉领我入座："时间不同步是穿越的常见副作用。对你来说可能只是几次随机穿越，但实际上你己经失踪七年了。"
"七年？！"我震惊地重复，"那艾琳娜、卢克他们..."
"在他们的时间线上，你只离开了几个月，"欧罗拉安慰道，"但维克多的威胁是即时的。他快要完成跨世界征服的终极武器了。"
"∞门，"我恍然大悟，"我在人鱼洞穴的影像里看到了。"
"没错，"三眼蓝生物——他自我介绍叫佐格——点点头，"维克多收集了你每次穿越泄漏的能量，用来建造那扇门。一旦完成，他就能入侵并控制所有世界。"
桌上投射出全息影像，展示维克多的实验室。那个∞门己经完成90%，旁边站着午夜马戏团的成员，还有...我眯起眼睛，那不是我认识的半蟾蜍维克多，而是更接近人类形态，只是皮肤上有金属纹路。
"他在不同世界有不同投影，"欧罗拉解释，"但核心意识是同一个。击败一个投影只会让他暂时撤退。"
"那怎么彻底阻止他？"
"找到你祖母留下的武器，"佐格说，"她称之为'世界编织者'，能够修复所有世界的裂缝，永久隔绝维克多的入侵。"
影像切换，显示一个发光的梭子状物体，悬浮在某个未知世界的空中。
"问题是，"欧罗拉叹气，"星尘把它藏在了她失踪的世界。要找到它，我们必须——"
"——必须有人穿越到深层世界，"我接上她的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协会需要我，"而只有灵魂分裂者能在那里存活。"
佐格的三只眼同时眨动："聪明。你确实继承了星尘的天赋。"
"等等，"我环顾圆桌，"你们是说，要我去找祖母和这个武器？但我才刚刚学会控制穿越！"
"时间不等人，孩子，"一位长着蝴蝶翅膀的女性说，"维克多的门即将完成。一旦他掌控所有世界的连接点..."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那将是所有世界的末日。
欧罗拉把手放在我肩上："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你是唯一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人。"
我低头看着手背上的∞符号，想起那些在不同世界认识的朋友——艾琳娜、卢克、R-23...如果维克多获胜，他们都会沦为奴隶或实验品。
深吸一口气，我抬起头："我需要怎么做？"
圆桌周围响起欣慰的叹息和掌声。佐格挥动触手，桌上出现一个微型∞装置模型："首先，我们需要完全激活你的分裂者能力。这需要..."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打断。大厅的墙壁变成红色，一个机械声音宣布："入侵警报！第7区被突破！重复，第7区被突破！"
"不可能！"欧罗拉跳起来，"协会总部是隐蔽的！"
"除非..."佐格的三只眼同时睁大，"有内鬼。"
仿佛印证他的猜测，大厅一角突然爆炸！烟雾中走出几个戴小丑面具的身影——午夜马戏团！领头的摘下面具，露出熟悉的半机械半蟾蜍面孔。
"找到你们了，"维克多的投影狞笑道，"小老鼠们的秘密巢穴。"
协会成员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施展防护罩，有的准备攻击魔法，还有的启动紧急传送。欧罗拉抓住我的手臂："齐缘，你必须立刻离开！"
"但武器！计划！"
"没时间了！"她塞给我一个发光的∞形吊坠，"这是星尘的导航仪，能指引你找到她！现在走！"
维克多己经突破第一道防线，他的机械爪撕开一位协会成员的防护罩。"抓住那个男孩！"他咆哮道，"我要他的分裂者核心！"
欧罗拉把我推向一扇突然出现的门："快！穿过那扇门！它会带你去安全的世界！"
"那你呢？大家呢？"
"我们会拖住他！走！"
最后看了一眼激战的场景，我冲进门内。熟悉的穿越感袭来，但这次有明确的目的地——吊坠在我手中发热，指引着方向。
在分解重组的边缘，我突然想起艾琳娜教我的防护咒语。不假思索地念出来，一道银光从手背的∞符号射出，形成保护罩包裹全身。
穿越通道中，我隐约听到维克多愤怒的咆哮，然后是欧罗拉最后的喊声："找到星尘，齐缘！只有你们能修复世界之网！"
白光吞没了一切。当视线恢复时，我站在一片陌生的森林里，树木高得不可思议，叶子是鲜艳的紫色。天空中漂浮着发光的岛屿，远处有瀑布从云端倾泻而下。
吊坠在我手中闪烁，指向森林深处。某个声音——也许是首觉，也许是吊坠本身——告诉我：祖母就在那里，带着拯救所有世界的答案。
我深吸一口这世界的空气，开始向指引的方向前进。这一次，不是随机的意外穿越，而是有目的的旅程。
我是齐缘，灵魂分裂者，穿越者协会的最后希望。而这一次，我要主动掌握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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