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后巷的冰冷空气带着垃圾的腐臭,却比地下那混合着死亡花香的蓝绿地狱清新百倍。DODO冒险队瘫坐在一堆黑色的垃圾袋旁,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目睹地下魔窟的惊骇,让他们一时说不出话来。墨多多靠在一个相对干净的垃圾桶上,大口喘着气,诅咒带来的剧痛在离开浓郁花香源头后稍有缓解,但依旧如影随形,查理的项圈紧贴着他滚烫的皮肤,传递着微弱却固执的暖意。
寂静中,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声。突然,那个他们逃出的废弃通风管道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刮擦声。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虎鲨猛地抄起旁边一根锈蚀的铁管,婷婷和扶幽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多多强撑着身体,目光死死盯住洞口。
一个沾满灰尘和油污的身影,略显狼狈却依旧稳健地从管道里爬了出来。正是张伯。他那身深蓝色的围裙多了几道撕裂的口子和粘稠的、散发着冷冽花香的深绿色污渍,花白的头发更加凌乱,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路灯下却锐利依旧,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那柄看似普通的长柄汤勺。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环视了一圈惊魂未定的少年们,目光在多多少少苍白虚弱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都没事吧?” 张伯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慢悠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像一块经历了千年风霜的磐石。
“张伯!您…您没事吧?” 婷婷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里充满了后怕和感激,“那个怪物…”
“暂时困住了。” 张伯摆了摆手,走到多多身边,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搭了一下多多的脉搏。他的手指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高热的安定感。“诅咒入体,还不深。但再晚点,就不好说了。” 他放下手,从围裙一个不起眼的暗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青花瓷瓶,拔开木塞,倒出一颗散发着浓郁药香、通体乌黑的药丸。“含着,别咽。能暂时压制那‘蚀心花’的毒性和你身上的诅咒共鸣。”
多多依言将药丸含入口中,一股强烈的辛辣苦涩瞬间弥漫开来,紧接着是一股清凉首冲天灵盖,让他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胸口的烦闷和隐痛也减轻了不少。他感激地看向张伯。
“张伯…您…您刚才…” 虎鲨放下铁管,挠着头,脸上写满了“这他妈不科学”的困惑和敬,“那白光…那汤勺…您…您难道是…巫师?!” 他终于问出了大家憋在心里的问题,眼睛瞪得像铜铃。
“巫师?” 张伯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低沉而古怪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追忆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霍格沃茨?魔杖?飞来咒?呵…老头子我倒是知道那个地方,年轻那会儿在…嗯…‘外面’跑的时候,也见过几个玩魔杖的番邦巫师。花里胡哨的,动静挺大。”
他顿了顿,用汤勺轻轻敲了敲冰冷的柏油路面,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我们老张家,祖祖辈辈干的,是‘熬汤’的营当。只不过…”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几张写满问号的脸,“…熬的,不只是你们吃的那碗馄饨汤。”
“我们这一脉,传自很久很久以前。老祖宗据说是在昆仑山下,给一些…嗯…‘不太寻常’的‘人’或者‘东西’熬药汤的伙夫。传下来的,不是什么咒语大全,而是一些辨识‘气’(他指了指空气)、调理‘火候’(他又敲了敲汤勺)、还有…用这口祖传的‘锅’(他拍了拍腰间一个不起眼的、仿佛皮质的小口袋)…熬炼世间污秽,调和阴阳失衡的法子。”
他说的很慢,带着一种古老的口吻,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神话传说。但配合他刚才在地下展现的神乎其技的手段,以及此刻身处垃圾堆旁这荒诞的场景,又让人无法轻易否定。
“那白光?” 扶幽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推了推碎裂的眼镜,“能量形式…类似…飘浮咒…但…原理?”
“那不是魔法,小子。” 张伯摇摇头,“那是‘醒神汤’的‘气’引动了天地间一点微末的‘清阳之气’,暂时束缚了那孽畜的‘浊阴之爪’。汤头熬到了火候,自然带着点驱邪避秽、安魂定魄的效力。老头子我不过是…用这勺子,‘点化’了一下而己。跟你们看的那个…‘羽加迪姆’什么的,不是一路东西。”
“点化…?” 婷婷听得云里雾里,感觉像是在听天书。
“就是…用汤勺…当魔杖?” 虎鲨的理解简单粗暴,但似乎更困惑了。
“可以这么理解吧。” 张伯似乎懒得过多解释,他站起身,目光投向医院大楼深处,眼神变得凝重,“你们看到的那个地下‘罐子铺’(他指实验室),还有那跑出来的‘腌臜东西’(指怪物),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是‘赤爪’在这片地界留下的…一个比较棘手的‘脓疮’。”
“赤爪?!”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瞬间让所有人精神高度紧绷!
“汪…(果然…)” 查理虚弱的意念带着了然和愤怒。
“他们用那‘蚀心花’的毒香做引子,结合从…某些古老存在身上剥离的‘异化之种’(他厌恶地皱了下眉),在这医院地下搞人体改造,想造出能适应极端环境、甚至能短暂穿梭维度缝隙的‘容器’士兵或者…‘探路者’。” 张伯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林小雅那丫头,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到了关于‘蚀心花’和‘赤爪’改造的只言片语,就起了贪念。
她以为找到‘钥匙’(可能是指某种启动装置,或者那只黑猫),唤醒那些‘容器’,就能获得力量?哼,蠢!她不过是把自己也变成了一个不稳定的‘容器’,成了那‘蚀心花’毒性和‘异化之种’侵蚀的活靶子!她念叨的‘钥匙在转动’,恐怕是她自己的精神被侵蚀后产生的幻听,或者是那怪物在地下活动引起的某种能量共振!”
“那…那只黑猫呢?” 多多强忍着药丸的苦涩,急切地问,“它到底是什么?它引我去绿化带…”
张伯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向多多,眼神变得有些深邃:“那只‘玄瞳’?它…算是这里的‘清道夫’之一吧,比老头子我来得早。它守着那株不该出现在人间的‘蚀心花’,也守着那被埋下的‘异化之种’的种子。它引你去,或许是察觉到你身上有‘破谜者’的气息(他瞥了一眼查理的项圈),想借你的手,或者借你身边这小东西的力量,提前把那‘种子’挖出来处理掉,免得酿成大祸。
可惜…” 他叹了口气,“还是晚了一步,种子提前‘醒’了,还和你体内的诅咒产生了联系。它埋下(或取出)的,可能就是那怪物脱落的鳞片或者残骸,想隔绝气息,但残留的诅咒还是顺着花香找上了你。”
信息量巨大!小伙伴们听得目瞪口呆!古老的家族传承、奇特的“熬汤”方士、赤爪的地下实验室、蚀心花的剧毒、异化之种、作为“清道夫”的神秘黑猫…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要古老!
“所以…您一首在这里…卖馄饨…是为了…” 多多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守着这口‘锅’,熬我的‘汤’。” 张伯拍了拍腰间的皮质小口袋,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清理不该出现的‘污秽’,压制像地下‘脓疮’这样的东西,顺便…给迷路的‘小朋友’们提供一碗热乎的、能‘醒神’的馄饨。”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他们,“你们几个,好奇心太重,胆子又太大,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撞,差点把自己撞进那‘脓疮’里化成脓水!”
他的语气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后怕。他看了一眼医院的方向,眉头紧锁:“那跑出来的东西被我暂时困在废弃管道里了,但困不了太久。这‘脓疮’必须彻底清理掉,否则后患无穷。林小雅…也是个麻烦。”
他站起身,掸了掸围裙上的灰:“好了,故事讲完了。老头子我该去‘熬汤’了。你们几个,”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西人,“今晚看到、听到的,烂在肚子里。赶紧回家!特别是你,小子!” 他指着多多,“含着药,回去用艾草煮水泡个澡!能拔掉点残余的‘毒’!再乱跑,下次可不一定有热汤喝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推起他那辆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阴影里的、冒着丝丝热气的木质馄饨车,身影很快消失在凌晨的薄雾中,只留下浓郁的肉汤香气和满脑子玄幻得如同《山海经》撞上《神奇动物在哪里》的DODO冒险队。
“他…他说的…你们信吗?” 虎鲨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世界观摇摇欲坠。
“逻辑链…存在…合理性…但…涉及…超自然…无法…完全验证…” 扶幽的眼镜片在路灯下反着光,大脑显然在超负荷运转。
“玄瞳…蚀心花…熬汤清道夫…” 婷婷喃喃自语,感觉像是在做梦。
“汪…(古老…守护…力量…真实…)” 查理的意念带着肯定。
墨多多含着那颗辛辣清凉的药丸,感受着身体内诅咒被暂时压制的虚弱感,望着张伯消失的方向。张伯的故事是真是假?他是不是巫师?这些问题似乎都不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救了自己和伙伴们两次。重要的是,丘枫镇的风平浪静之下,埋藏着一个由疯狂科学、古老邪物、神秘守护者和他们这群误入其中的少年共同构成的、巨大而危险的漩涡。而他们手中唯一的“魔杖”,或许就是怀中的查理项圈、彼此间的信任,以及…一碗能“醒神”的热汤。
“回家吧…” 多多声音沙哑地说,挣扎着站起来,“听张伯的,先泡个澡…明天…还有数学小测呢…” 这最后一句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荒诞的真实感。生活还得继续,即使它充满了未解的谜团和潜伏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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