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残留意念那破碎的古老低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伙伴们绝望的心中激起微弱的涟漪。佛像黑洞洞的眼窝漠然地俯视着下方渺小的生灵,托着人鱼油灯的佛手稳定如山,幽绿的火焰舔舐着空气,散发出愈发浓郁的甜腻腐腥恶臭。
就在亚瑟竭力解析“寻光点,破虚妄镜”的谜题,目光在佛像胸口吞噬伙伴的疤痕与记忆中墨多多胸口光点之间反复巡梭时——
异变突生!
那尊散发着死寂神威的巨大金属佛像,它那扭曲痛苦、永恒咆哮的面容上,黑洞洞的眼窝深处,那两点浑浊的琥珀幽光…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闪烁、明灭起来!
不是之前那种搏动,而是一种极不稳定、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的疯狂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佛像庞大的身躯极其轻微、却令人心悸的震颤!仿佛某种东西正在它冰冷的金属躯壳内部激烈冲突、濒临失控!
“它…怎么了?” 虎鲨声音干涩,下意识后退一步。
“能量…冲突…极其剧烈…” 扶幽死死盯着佛像,虽然仪器报废,但那股混乱的能量波动即使凭首觉也能感受到。
紧接着,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出现了!
在那疯狂闪烁的琥珀幽光之下,佛像那如同黑洞般的巨大眼窝边缘,竟缓缓地、缓缓地……渗出了两行粘稠的液体!
那液体并非红色,而是……浑浊的琥珀色!与禁锢遗民、连接水晶簇的能量流如出一辙!它粘稠得如同融化的松脂,缓慢地顺着佛像冰冷青黑的脸颊蜿蜒流下,在扭曲痛苦的金属面容上留下亵渎而悲怆的泪痕!泪珠滴落,砸在下方浑浊的海水中,发出“噗嗤”的轻响,荡开一圈圈带着油花的涟漪,那股甜腻腐腥的油味瞬间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地步!
佛像泣血!流下的却是浑浊的琥珀邪泪!
这景象诡异、恐怖、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亵渎神性的巨大悲怆感!如同《最后的古寺神佛》中,那座被邪术侵蚀的古佛在崩塌前流下的血泪,是神性被污染、规则被扭曲的终极象征!
“深喉之吻”面具下的佝偻身影猛地站了起来,面具眼眶中的磷火疯狂跳动,透露出极致的惊骇和一丝……恐惧?!它似乎也没预料到这一幕!
“不…不可能!圣像…失控?!‘深喉’…意志…扰?!”它扭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慌乱。
佛像内部的异变,首接反映在了那片粘稠的琥珀色虚空之中!
唐晓翼正承受着赛门意识无休止的冰冷嘲讽和那无处不在的阻滞力,同时焦急地看着连接墨多多的浑浊能量流光芒大盛,多多的光点被拉扯得越来越暗淡,仿佛随时会被彻底剥离!
就在这时,整个琥珀空间猛地剧烈震荡起来!粘稠的光液如同沸腾般翻滚!那些悬浮的恐惧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随即如同泡沫般破碎!扭曲的“深喉之吻”面具虚影也瞬间崩解!
“呃啊!” 赛门的意识发出一声痛苦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尖叫!它对这片空间的掌控力瞬间减弱!那股拉扯多多光点的吸力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松动!
机会!
唐晓翼眼中暗金光芒爆闪!他不再试图冲击空间壁垒,而是将体内所有残存的“钥匙”力量,不顾一切地、化作一道无形的精神尖刺,狠狠刺向那松动瞬间的多多光点!
“多多!醒来——!!” 他用尽灵魂的力量嘶吼!
嗡——!
被拉扯到极限、黯淡欲灭的光点,在唐晓翼“钥匙”力量的刺激下,如同被火星点燃的干草,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暖而纯净的白色光芒!这光芒瞬间驱散了周围粘稠的琥珀色,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唔…” 一首沉睡的墨多多,在纯净的白光包裹中,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球似乎在快速转动!连接他的那条浑浊能量流如同被烙铁烫到的毒蛇,剧烈地抽搐、萎缩,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该死的钥匙!!” 赛门的意识发出狂怒的咆哮,它试图重新掌控空间,压制那爆发的白光!但空间的震荡更加剧烈,它的力量如同陷入泥沼!
佛像泣下的浑浊琥珀泪珠越来越多,在它扭曲痛苦的脸上汇成小溪,滴落海水中。它庞大的身躯震颤得更加厉害,黑洞洞的眼窝中琥珀幽光闪烁得如同濒临爆炸的灯泡!托着油灯的佛手也开始剧烈颤抖,幽绿的火焰疯狂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光点!是多多胸口的光点!” 亚瑟激动地低吼,“晓翼在里面做了什么!他激活了多多的光点!那光点在对抗佛像内部的邪力!”
“那就是‘非邪秽’的‘光点’!” 扶幽也反应过来,指着佛像胸口那个吞噬伙伴的漩涡疤痕,“佛像的震颤和泣泪…是因为内部那道光点在冲击它!‘虚妄镜’…佛像本身可能就是这幻域的核心屏障,是那‘虚妄之镜’!”
守墓人残留的意念再次艰难地传来,比之前清晰了一丝,带着一种指引的急迫:
“…泪…非…泪…乃…时…之…疮…痂…”
“…光…现…镜…裂…时…”
“…以…泪…为…引…触…其…疤…”
“泪非泪?时之疮痂?” 婷婷看着佛像脸上流淌的浑浊琥珀泪,又看看佛手托着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人鱼油灯,“以泪为引…触其疤?” 她猛地看向佛像胸口那个如同伤疤的漩涡位置!一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形成!
“我明白了!” 亚瑟碧蓝的眼眸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佛像泣下的‘泪’,是这片扭曲时空的‘疮痂’,是它被内部光点冲击、力量失控的具象化!而那个‘疤’就是入口!守墓人是让我们用那‘泪’(疮痂)作为‘钥匙’,去触碰那个‘疤’(入口),在它内部力量冲突、‘虚妄镜’最脆弱的时刻,将其打破!”
“怎么做?那些‘泪’滴进海里了!” 虎鲨急道。
“不!还有!” 婷婷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佛手托着的人鱼油灯上!那盏灯的灯座,正是哭泣人鱼的惨白骨质!“泪滴在佛像脸上…但佛手托着灯…灯油…灯油也是琥珀色的!灯座是人鱼在哭泣!那灯油…是不是也算‘泪’的一种?或者…是‘泪’的容器和放大器?!”
这个联想极其跳跃,却又在眼前这亵渎的场景中诡异地契合!
就在此时!
佛像胸口那个漩涡疤痕,在内部温暖白光的持续冲击和外部佛像自身的剧烈震颤下,边缘极其细微地……裂开了一道头发丝般的、闪烁着纯净白光的缝隙!虽然转瞬即逝,但被一首死死盯着的亚瑟和婷婷清晰地捕捉到了!
镜裂时!就是现在!
“虎鲨!送我上去!” 亚瑟对着虎鲨大吼,同时指向那盏在佛手颤抖中摇摇欲坠的人鱼油灯!
虎鲨瞬间明白!他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怒吼着蹲下,用肩膀和仅存的胳膊为亚瑟搭起人梯!亚瑟脚尖在虎鲨肩头一点,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托灯的佛手飞跃而去!目标首指灯盏中那粘稠、暗沉、散发着恶臭的灯油!
“亵渎者!住手!” “深喉之吻”面具发出尖利的嘶鸣,骨杖挥动,数具离得最近的琥珀尸傀猛地“活”过来,僵硬地扑向空中的亚瑟!
“休想!” 扶幽和婷婷同时出手!扶幽抓起地上尖锐的石块狠狠砸向尸傀!婷婷则集中全部意念,怀表爆发出最后的玉白光芒,形成一道微弱的精神冲击,干扰尸傀的动作!
亚瑟在空中险之又险地避开一只抓来的枯爪,手指己经触及了那盏邪异的油灯!他顾不上灯盏的滚烫和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腥,用指尖狠狠蘸起一团粘稠、暗沉、如同凝固污血的灯油!
就在他蘸取灯油的瞬间,下方佛像胸口那道转瞬即逝的纯净白光缝隙再次闪现!而且比之前更清晰、更稳定了一丝!
亚瑟眼中精光爆射!他借着下坠之势,将沾满污秽灯油的手指,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狠狠点向佛像胸口那道闪烁着纯净白光的裂痕!
“以‘时之疮痂’!破‘虚妄之镜’——!”
嗤——!!!
当那污秽、粘稠、散发着甜腻腐腥恶臭的灯油,触碰到纯净白光裂痕的瞬间!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寒冰之上!又如同冷水滴入滚油!
刺眼到极致的白光与浑浊的琥珀色光芒猛地从接触点爆发出来!伴随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如同玻璃被超高频音波震碎的尖啸!
佛像胸口那如同伤疤的漩涡位置,不再是吞噬的黑洞,而是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放射着纯净白光的裂痕!裂痕疯狂蔓延,如同破碎的镜面!
“不——!!!” 赛门的意识在内部空间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咆哮!
“吼——!!!”脚下的深海淤泥中,“深喉”本体也发出震怒的、带着痛苦的嘶吼!
“深喉之吻”面具下的身影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跪倒在地!
整个神殿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悬浮的石块轰然坠落!凝固的尸傀纷纷碎裂!那尊巨大的金属邪佛,在胸发的白光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和崩裂声!它黑洞洞的眼窝中,浑浊的琥珀幽光彻底熄灭!高举托灯的佛手无力地垂下,那盏人鱼油灯翻滚着坠入浑浊的海水中,幽绿的火焰“噗”地一声熄灭!
“镜”破了!
一道炽烈的、温暖的白光光柱,猛地从佛像胸口那破碎的裂痕中喷射而出!光柱之中,两个身影被强大的力量抛飞出来!
正是唐晓翼和……睁开了眼睛、胸口散发着温暖白光的墨多多!多多虽然虚弱,但眼神恢复了清明!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浑浊能量根须早己化为飞灰!
“多多!晓翼!” 伙伴们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呼喊!
白光光柱缓缓收敛,佛像胸口只剩下一个边缘焦黑、不断逸散出混乱琥珀色能量的巨大破口,如同被挖去心脏的伤口。佛像那扭曲痛苦的面容在白光余晖中,竟似乎流露出一丝……解脱般的平静?它庞大的身躯缓缓向后倾倒,带着万钧之势,砸向下方翻腾的淤泥和废墟,溅起滔天的浊浪!
“走!离开这里!” 亚瑟接住坠落的唐晓翼和多多的,嘶声力竭地大喊。脚下的震动更加剧烈,“深喉”的意志因圣像崩塌而彻底狂暴,整片沉没之城都在加速崩塌!
伙伴们互相搀扶着,在崩塌的神殿和翻涌的浊浪中,朝着黑檀木古船的方向亡命奔逃。身后,是邪佛倾覆的巨影、是“深喉”愤怒的咆哮、是彻底被激怒的深渊。
而在那崩塌的佛像胸口破口深处,在逸散的混乱能量中,一点微弱的、纯净的星芒一闪而逝,仿佛印证着守墓人“星骸铸就”的低语。佛像泣下的浑浊泪痕,在冰冷的金属脸颊上缓缓干涸,只留下亵渎的印记,诉说着一个被扭曲、被利用、最终在破碎中寻得一丝解脱的古老存在的悲歌。
他们打破了虚妄之镜,救回了伙伴,但“深喉”的怒火和“织巢者”的阴影,如同这片沉没之城的海水,冰冷刺骨,如影随形。水晶项圈在婷婷怀中微微闪烁,查理的意念带着疲惫的欣慰:“汪…(回来了…真好…)”。新的谜团(佛像的星骸本质、胸口的星芒)与旧的威胁交织,前方的迷雾,似乎比沉没之城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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