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檀木古船在星光与月色下,沿着光之航道破开黑色海浪,平稳地驶向远方海岸线的灯火。甲板上,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拂着伙伴们惊魂未定、又满心疑云的脸庞。获救的喜悦早己被那神秘面具人带来的巨大谜团冲淡。
“他…到底是谁?” 多多望着面具人消失的空荡船头,声音干涩。那个背影的轮廓,那面具下惊鸿一瞥的幽蓝…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不知道…” 亚瑟眉头紧锁,碧蓝的眼眸中充满忧虑,“但他最后划开海面送我们回来的力量…还有这艘船…绝非寻常。而且,他面具下…”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丝幽蓝光芒带来的不安感,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虚弱、却带着熟悉调侃语调的声音,从船舱的阴影中传来:
“喂…我说你们几个…就这么把救命恩人晾在一边…讨论别的男人…不太厚道吧?”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船舱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扶着舱壁,踉跄地走了出来。月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凌乱的银色短发,以及那双标志性的、此刻却盛满了疲惫与劫后余生的琥珀色猫眼。
“唐晓翼?!” “晓翼!!” 伙伴们瞬间爆发出比刚才获救时更激动、更真实的狂喜!虎鲨第一个冲上去想给他一个熊抱,却被唐晓翼一个虚弱的摆手制止。
“轻…轻点…骨头快散架了…” 他扯出一个招牌式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但那笑容也难掩极度的虚弱。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沾满了干涸的蓝黑色血迹和不明粘液,的皮肤上可以看到多处深可见骨的伤痕,有些伤口边缘甚至呈现出诡异的、如同电路板般的暗金色坏死痕迹。
“洛基呢?” 查理立刻问道,金毛犬的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唐晓翼身后。
唐晓翼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笑容也凝固了。他靠在舱壁上,声音低沉沙哑:“洛基…为了拖住那个‘东西’…掩护我找到这艘船的入口…被…被它的力量侵蚀了…现在在船舱最深处的一个特殊容器里…情况…很糟…”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那个‘东西’?是那个冒牌货?它到底是什么?!” 多多急切地问。
“还有殷家!那个圣衣!织巢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婷婷也追问,紧握着母亲的怀表。
唐晓翼看着伙伴们,特别是看到婷婷手中的怀表时,眼神复杂。他示意大家坐下,背靠着冰冷的船舱,在星月海风的见证下,开始讲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殷家…哼。” 唐晓翼冷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守护者,也不是追求永生的蠢货。他们世代守护的‘金丝嫁衣’,或者说‘圣衣’,本质上,是一道‘门’的封印和…饲养槽!”
“门?饲养槽?” 虎鲨瞪大了眼睛。
“没错。” 唐晓翼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这道‘门’,连接着某个我们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高维存在的沉睡之地。你们在下面看到的‘星骸织巢’,只是这道门在这个维度泄露出的极其微小的一丝‘触须’和‘投影’!那个所谓的‘织巢者’,不过是这道‘门’为了维系自身在这个维度的存在,而自动生成的…维生系统和…看门狗!”
“那道‘门’后的存在,就是你们感知到的‘源流’?” 查理敏锐地问。
“可以这么理解,但‘源流’可能只是祂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 唐晓翼点头,“这道‘门’非常不稳定,需要源源不断的、高质量的灵魂能量来‘喂养’,才能维持封印的稳定,同时缓慢地…同化我们这个维度的规则,为‘门’后存在的真正苏醒或降临铺路。这就是‘织巢者’不断捕捉、消化灵魂和能量的原因。”
“而殷家…” 唐晓翼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他们先祖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或者倒了八辈子血霉),发现了这道‘门’的投影点(就是古董店位置)。他们最初可能只是想窃取力量,但很快发现自己成了‘门’的猎物。那道‘门’或者说‘织巢者’,将一种特殊的‘印记’烙在了殷家先祖的血脉里。这印记让殷家后代天生就拥有吸引纯净灵魂的‘亲和力’(方便为‘门’收集养料),但也让他们成为了‘门’在这个维度的坐标锚点和…饲养员!”
“殷家的血契,所谓的献祭嫡脉寿元和处子灵魂…” 唐晓翼看向婷婷,“根本不是换取富贵!而是为了满足‘门’的‘饥饿’,延缓‘印记’对全族血脉的彻底吞噬!他们是‘门’豢养的牧羊人,负责为它放牧‘灵魂羊群’,同时自己也是随时可能被宰杀的储备粮!你母亲的反抗,污染了嫁衣(‘门’的触须投影),等于在羊圈上捅了个窟窿,差点让‘门’的维生系统(织巢者)宕机,所以殷家才那么恨她,必须清除她这个‘病毒’源头。”
“那…那个冒牌货和你…又是怎么回事?” 多多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唐晓翼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深切的痛苦和屈辱。
“我…我和洛基在翡翠号残骸底部,发现了一些古老的、不属于地球的金属板和生物样本。其中一块板子上,记录着关于‘门’和‘织巢者’的零星信息,还有…一种极其特殊的基因序列图谱!”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这个事实需要莫大的勇气,“那种基因序列…和我的渐冻症基因…有高达99.8%的吻合度!”
伙伴们倒吸一口冷气!多多的左眼甚至不受控制地刺痛了一下。
“那不是病…” 唐晓翼的声音干涩沙哑,“或者说,不完全是病!那是…‘门’的印记!是一种被高维存在‘标记’的象征!我的渐冻症,是这种高维基因在人类肉体上强行表达产生的排异反应和崩溃现象!殷家血脉的印记是‘牧羊人’,而我身上的印记…是‘钥匙’!”
“钥匙?!” 所有人震惊。
“对!打开‘门’的钥匙!” 唐晓翼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织巢者’或者说‘门’的意志,一首在寻找携带这种‘钥匙’基因的个体。一旦找到,就能利用这把‘钥匙’,完全激活‘门’的力量,加速同化进程,甚至…首接开启‘门’扉!”
“我们在翡翠号底舱的发现,惊醒了沉睡的‘织巢者’意志。它立刻锁定了我!那个‘冒牌货’…” 唐晓翼咬牙切齿,“它就是‘织巢者’利用我被捕获时留下的血液和细胞样本,结合‘门’泄露的力量和织巢中储存的生物模板,临时‘打印’出来的…生物傀儡!一个装载了‘钥匙’基因驱动程序的…活体工具!它的任务,就是找到并控制金丝嫁衣(‘门’的触须),利用婷婷的血脉和怀表(‘病毒’溶剂和信标)清除掉殷淑仪留下的污染,然后…用我这把‘钥匙’,彻底打开‘门’!”
他讲述了被“冒牌货”袭击后,如何在洛基拼死掩护下,利用翡翠号残骸内残留的、某个失落文明的古老逃生装置(类似于一个短距离定向空间折跃器),将自己传送到了这片海域附近。他身受重伤,又时刻被“织巢者”通过“钥匙”基因印记感应追踪,濒临绝境。
“就在我快支撑不住的时候…” 唐晓翼的目光投向这艘神秘的黑檀木古船,带着一丝感激和后怕,“这艘船…或者说船上的力量…主动‘接引’了我。它似乎能屏蔽‘钥匙’基因的感应,船上的某种能量也在缓慢修复我的伤势,压制基因崩溃。但我刚恢复一点意识,就通过船上某种类似‘观星镜’的装置,看到了你们被卷入织巢核心的景象…也看到了那个‘东西’要对你们下杀手…”
“所以…那个面具人…是你请来的救兵?” 婷婷问道。
唐晓翼却缓缓摇头,眼中充满了更深的困惑:“不…我根本不认识他。这艘船有自己的意志…或者说,它的主人有。我只是一个被暂时收留的‘钥匙’伤员。当你们陷入绝境时,是这艘船…或者说它的主人…感知到了危机,主动出手了。那个面具人…应该就是这艘船真正的主人或者操控者。”
“那他…为什么长得像你?” 虎鲨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 唐晓翼眉头紧锁,“也许是伪装?也许…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投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寒意,“最后他面具裂开时…那丝泄露出来的幽蓝光芒…和我被‘织巢者’力量侵蚀时的感觉…很像!但又有些不同…更…更古老,更冰冷。”
“你是说…他可能也和‘门’有关?甚至…也是‘钥匙’?或者…” 亚瑟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或者,他本身就是‘门’那边过来的…某种存在?” 查理接上了亚瑟的话,金色的眼睛无比凝重。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如果救命恩人本身就是来自“门”后的存在,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救他们是为了阻止“织巢者”提前开门?还是另有所图?面具下的幽蓝,是力量的泄露,还是…某种伪装下的真实面目?
唐晓翼疲惫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这艘船很神秘,它似乎在航行向某个地方…也许是‘门’的另一个投影点?也许…是能彻底解决这一切的关键之地?洛基还在里面…情况很危险,我需要这艘船的力量…”
海风呜咽,古船破浪前行,载着获知了恐怖真相却陷入更大迷雾的冒险队。殷家是饲养“门”的牧羊人,唐晓翼是打开“门”的钥匙,而救他们的神秘面具人,却可能来自“门”的另一侧…脚下的归途,似乎正通向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漩涡中心。真正的唐晓翼回来了,但他带回的秘密,却将所有人拖入了关乎世界存亡的终极棋局。而那张破裂面具下的幽蓝,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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