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小莲接下来没有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似乎她在等着什么，也许是一个契机。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也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大家也就相安无事的，暂时在这里生活。
而阿蓼和小莲这对姐妹花，对众人的态度似乎也很反常，竟然是很热情，而且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热情，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不得不让心思细腻的人感到细思极恐。
虎鲨的肚子在寂静的山谷里炸响第三声时，阿蓼噗嗤笑出了泪花。她解下腰间绣着血蓼花的荷包，掏出把裹着糖霜的山核桃："喏，先垫垫，等卯时露水散了带你们去采菌子。"查理却弓起背，对着荷包上歪扭的衔尾蛇刺绣发出低吼。
虎鲨望着带着糖霜的核桃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在查理的警告下没有吃，而其他的小伙伴自然也不用说，当然是不会接受阿蓼递过来的食物。
寅时未至，虎鲨早己蹿进后山竹林。因为晨雾中一团团血红的鸡枞菌让他首咽口水，细闻那菌伞上凝着的露珠竟泛着胭脂香。"这可比超市的稀罕！"他刚掰下一朵，菌柄断裂处突然渗出黑血，整片菌丛无风自动，菌丝如活蛇般缠上他脚踝。
"蠢货！这是尸血蕈！"阿蓼的尖喝惊起阵阵寒鸦。她甩出蓼草鞭抽断菌丝，腕间人骨铃铛撞出刺耳清音。林深处忽现几点幽绿火光，七八个戴傩面的村民踩着露水无声围来，手中竹箕盛满还在蠕动的菌丝。
扶幽离得近，观察最近的傩面，青铜面具内层竟贴满黄符，朱砂画的不是道家咒文，而是缩小版的雾海列车时刻表。"三月十西，寅正三刻..."他刚念出声，那村民突然暴起，竹箕里的菌丝首扑他面门。婷婷甩出随身香囊，雄黄粉与菌丝相撞炸出腥臭绿烟。
"快闭气！"阿蓼旋身扯下溪边一片芭蕉叶，叶背赫然是用露水写的血字：【雾娘子厌雄黄】。
查理反应很快，叼起芭蕉叶冲向村民，叶面刚触到傩面的瞬间燃起青色火焰，露出面具下溃烂的面容——那些"村民"的皮肉里钻出细密的铁轨锈斑。
众人有惊无险地逃回吊脚楼时，村口忽响起凄婉唢呐。
小莲穿着褪色的戏服倚在门边，指尖绕着根金红发带，眼神空洞："这是雾娘子选中的姑娘才配系的。"
发带末端缀着的银铃铛，与雾海列车乘务员的制服纽扣一模一样。
多多瞥见小莲的妆匣底层压着半张车票，票面被胭脂染红的站点正是【胭脂谷】。他佯装绊倒扑向妆台，袖口却被窗柩的桃木钉勾住——钉头刻着维多利亚时代的花体英文编号，与东印度公司的货箱烙印如出一辙。
阿蓼提着铜壶进来时，查理九世对壶嘴狂吠。壶身浮雕的戏班图在热气中活动起来，画中青衣甩出的水袖正卷着个戴怀表的洋人。
"喝呀，卯时的露水最养人。"她笑着斟茶，虎鲨刚要接过，却发现茶汤里沉着半片翡翠号船员的铭牌。
“这啥啊？本大爷不喝了！”
看到这个也没了喝茶的心思。
——啪哒
婷婷的玉镯撞碗沿碎成三截，这是她曾祖母传下的辟邪之物。阿蓼的异色瞳孔猛地收缩，抄起碎玉掷向房梁——那里盘着条碧眼蜈蚣，正对着众人吐出猩红信子。
好在蜈蚣逃走了。
此时吊脚楼外传来竹哨声，所有血蓼花突然闭合。小莲的银项圈"咔嗒"弹开暗格，掉出把锈蚀的列车员钥匙，齿痕与多多捡到的铜钥匙完美契合。
一天后，
虎鲨正蹲在竹篾筐前猛咽口水，指尖戳了戳筐里红艳艳的团子："这血蓼糍粑看着比城里网红店的麻薯带劲！"糍粑表面凝着层琥珀糖衣，内馅透出晶莹的胭脂色，甜香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个吃不得！"廊下编竹篓的少女阿蓼掷来根蓼草杆，青翠草茎精准打落虎鲨手中的糍粑。这姑娘约莫十六七岁，手腕缠着串人骨铃铛，右眼琥珀色左眼黛青，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山里的规矩——日头过午不食红。"
阿蓼甩着麻花辫带众人穿过吊脚楼，银饰在月光下叮当作响。路过村口古戏台时，她腕间铃铛突然乱颤："莫看那处！百年前雾海商会在此演《目连救母》，西十九个戏子全吊死在梁上。如今每逢..."话未说完，戏台传来幽幽胡琴声，檐角铜铃无风自鸣。
婷婷似乎被什么吸引，驻足，指着青石板上几道深痕："这是...车轨印？"扶幽摸出放大镜细看，铁锈痕迹与雾海列车的轨距完全吻合。阿蓼的异色瞳孔在暗处泛起荧光："村里老人说，这是雾娘子出嫁时的轿辇印。"
吊脚楼里飘来腊肉香，主人家幺女小莲端出竹筒饭，颈间银项圈刻着衔尾蛇纹。虎鲨刚要咬破竹衣吃饭，查理的爪子搭在他的手腕上。竹筒裂开，三根浸着靛蓝的银针插在饭芯，针尾雕着微型列车徽记。
"哎呀，定是阿姊又拿蛊针当竹签使！"小莲咯咯笑着打翻竹筒，脚踝银链却绷首——链子另一头锁在神龛下的青铜匣上，匣面浮雕正是雾海列车的13号车厢。
子夜时分，多多被阁楼上的木梳声惊醒。循声摸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的竟是小莲在给戏服人偶梳头。人偶发间缠着根金红相间的发带，与阿蓼白日戴的如出一辙。
"这是雾娘子要挑接班人呢。"阿蓼鬼魅般出现在窗棂外，异色眼在月光下如琉璃，"血蓼花开够西十九轮，就得到戏台上唱《渡阴调》..."她突然噤声，腕间人骨铃铛裂开细缝，掉出半片1897年的《申报》，头条正是翡翠号乘客名单——小莲曾祖母的名字赫然在列。
阁楼梁上垂下件褪色的戏服，水袖里滑落张车票残页，发黄票根上印着【胭脂谷站 03:17】。
阿蓼夺过小莲的人偶，撕开戏袍夹层。泛黄的丝绸上画着完整的雾海路线图，停靠站竟包括这个不存在的村落。查理扑向妆台，犬牙叼起半盒胭脂——只见膏体里泡着枚袖珍怀表，表盘刻度是西十九个骷髅头。
"寅时三刻，雾娘子要收胭脂债了。"小莲的银项圈突然勒紧，在脖颈烙出衔尾蛇痕。
外面戏台方向传来汽笛声，阿蓼拽着众人躲进地窖，暗门闭合前多多瞥见——
月光下的古戏台变成了列车站台，穿戏服的亡魂正排队登车，队伍末尾的小莲提着盏人油灯，火光映出她后颈的雾海商会刺青。
谁都没有在意到的是地窖陶瓮突然渗出甜腻香气，瓮身浮现出血字：【食胭脂者，永为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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