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维也纳分部大楼……？！”马库斯瞳孔闪着光，徐英感受到她神秘术的波动。
“它真是……气派极了！如此光洁简约的墙面……就像是一栋现代艺术的神庙！唔，我读得出……不同形状与材质之间互相对比衬托……这位叫奥尔布里希的先生在设计时一定倾注了很多心血在其中……卡尔先生，在这里办公的体验一定十分愉快吧！”徐英半眯着眼睛，上眼皮沉重随时会落下一样。
“啊？不不，这是分离派之家。就是那些在咖啡馆大放厥词的青年艺术家们的聚会圣地。他们呼吁艺术要从传统中分离，在我看来更像是与人类生活分离。里面也没有什么愉快的，只有令人费解的画作和神经衰弱的疯子。但人们没完没了地参观分离派，还有分离派的分离派，就像有丝分裂的蝾螈在繁殖……我们历史悠久的分部入口是在左边，请稍稍移步……”巨大的戈连伫立在门口，徐英看着这如石像般的神秘术造物点了点头。
“瞧，你们刚刚也遇到了。这是我们维也纳最忠诚、最可靠的守卫骑士——全凭术式驱动的戈连巨像，欧洲神秘学复兴以来的巅峰之作！1662年，一个来自伦敦的宫廷神秘学家将它进贡给了皇帝。几个世纪来，它一首忠诚地守护帝国……”
“啊！是你！”戈连的阴影里探出了一位金色短发男子。
“尊敬的斯卡比亚先生，向你致敬！你的小儿子塔米诺还好吗？听说他与未婚妻的感情之路并不通顺？”
“真是奇怪的先生，他怎么站在那样小的角落里？”徐英将黑白领带换成了纯黑色的。
“……真是抱歉，请稍等下，总部的各位。”卡尔先生转过身微笑起来。
“好极了，海因里希，就和你颠沛流离的艺术事业一样好。”
“那真是太好了！祝福你，斯卡比亚先生！哦，失礼了。”他站在远处向着霍夫曼与马库斯的方向微微颔首。
“你们也好，安杰罗提，和——不知名字的女士。”奇怪的绅士转身，脚步轻快地走进了那幢神庙式的建筑。
“我有些事情要办，这段时间霍夫曼女士将替我完成视察。”徐英说罢又靠近霍夫曼的耳边。
“一切按计划，我去调查。”徐英走向了远处拐入小巷使用神秘术隐蔽自己身形，他走向分离派之家里面。
“他说，是从未降生的空白！”一位全身白色礼服美人正在一幅画前念着诗句。
“我望向它来，关乎一切的，生的巨环。你的双手合围成圆，宣判。最后可塑的白日，历史消逝的黄昏。世界呵！头吞食着脚，足抵着鼻尖。人呵！栖息于大地，等待天空沉坠。昨日转向明日，明日成为昨日。雨幕之下，谁将泯灭——又有谁会获得那永恒的幸福，无上的恩赐————那不复存在的虚无。”众人为诗句鼓掌，徐英望向那幅画作。
“雨幕之下……无人幸免。”徐英咬牙切齿着眼角泪光闪烁。
“多么动人的朗诵，齐格琳德。我可怜的挚友齐格蒙德，他己然回归到了那虚无处。朋友们，欢迎你们来到这场沙龙，为我们亡去的英雄落泪。他正首、高尚、关怀同胞！在离去前，他还在为黄金岛上的同胞担忧，奔走，创作了诸多优美的诗歌和绘画。只可惜，那场大火焚尽了所有，只余下残垣断壁，以及——《拯救》。”海因里希成为了焦点，他慷慨激昂的话语注定感染许多人。
“我们曾处于一个进步的黄金时代。我们相信，启蒙将扫清历史的蒙眛，带我们步入拯救的天国。神秘学家和人类的界限将被消除，在维也纳这座开朗、包容的城市，我们将手拉着手，背靠着背，像我们刚来到世界上那样亲密无间。”徐英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望着徐英这边无悲无喜，白发男人转过头微笑着鼓掌。
“‘世界呵！头吞食着脚，足抵着鼻尖。’但如今，神秘学家的生存空间正被压缩、抢占。我们渴望用自己的语言发声，结果却是在自己的国家成为异乡人。因此我们决定将齐格蒙德的遗作展出。并不仅仅是为了纪念死者——更是为了纪念他的精神，他对同胞最深切的关怀，以及对时代最悲怆的诘问。”人们礼貌地点着头，部分女士开始啜泣。
“不要悲伤！朋友们！他为我们留下了莱茵的黄金！我们将用画展所募资金成立一个委员会，用以改善未登记神秘学家的处境。”
“维也纳最年轻、杰出的女歌剧演员，西奥菲尔的胞妹，伊索尔德小姐会为我们介绍具体事宜。”掌声中，海因里希微微欠身，将舞台留给真正的主角。
“……”她轻盈的迈出一步。
“砰。”伊索尔德倒在了地上。
“……伊索尔德？伊索尔德！”
“上帝啊，她又昏厥了……！”人们担忧地围在一起。能做的事不多，主要表达礼节必要的人文关怀。
“……她身上应该有嗅盐，快找出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一位身着绿色礼服的女士出现，徐英戴着黑色面具显出了身形，迪维诺己经不在了，混乱不会让人注意到他。
“请让一下，让一下！让我看下……”
“卡卡尼亚！快，为医生让位置！”这个名字让徐英愣了一下，卡卡尼亚这个词源于1930年的小说《没有个性的人》，是作者罗伯特·穆齐尔的发明，在1914年，理应没有这个名字……
“伊索尔德，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噢，不，她开始癫痫了——这样下去她会把自己咬伤。去找根木棍来！海因里希，你那堆舞台道具里有没有能用上的……”
“呼……呼……医生！救我……请你救我……它们过来了！那些油彩……它们过来了！”
“该死的，来不及了……伊索尔德，张开嘴……嘶！”
“医生！您的手被咬出血了——”
“——我没事！沙龙上发生了什么？明明刚才她还好好的，我才走了不到一刻钟。”海因里希表情愧疚的走上前去。
“我……不知道！我们刚刚念完了齐格蒙德的那首诗……”
“……齐格蒙德？噢！你是指西奥菲尔。我明白了，你唤醒了她的创伤性记忆……”
“海因里希，你本不该邀请她参加她亡兄的纪念展，还在公开场合念他的遗书！你明明知道，这一定会让她悲痛万分……那可是她最后一个亲人！”
“噫！我不知道……伊索尔德小姐不是己经痊愈了吗？”
“……什么？”
“那场电击诊疗之后，她应该己经痊愈了。”
“你在说什么，那绝不可能——施瓦茨就是个以病人痛苦为乐的骗子，他不具备医生应有的任何道德！我知道他是怎么蒙骗综合医学协会的……那些个贵族佬本就不关心病人的具体苦难，只要你提到‘先进’、‘科学’，他们就唯恐自己会被时代抛下似的争先掏出钱包……他们被那些名为‘进步’的光鲜概念蒙蔽了眼睛，却对真正划时代的发现——精神分析——嗤之以鼻——”
“啊——！！”刺耳的尖叫声淹没了众人的争论。伊索尔德汗如雨下，精心装裱的画框变为骨锯，势必要切开她的颅骨。是了。当然是。她脑中盛着的江露会如同倾入茶水的牛奶一般弥散开来。徐英看着《拯救》欣赏着思考着，又看向海因里希。
“不！西奥菲尔——！”电灯的光芒熄灭，蜡烛在同一时刻燃起。
“……？！”徐英感觉到了丝神秘术法的波动。
“哈哈，哈哈哈……！你瞧，西奥菲尔，这弧线多美啊……”烛光的映衬下，伊索尔德的脸色苍白而美艳。
“呜呜……不对，这是我的错……没错，没错，我会做得更好，我可以的！我还能唱——”
“呃唔……伊索尔德？！”卡卡尼亚被伊索尔德揪着领子拽了下来。
“请你看看我，医生，您救救我？嗯？请救救我吧！”失去了十字架的徐英，不知怎的把刚才她们的行为看成了调情。
“她们是很亲密的关系吧……”徐英觉得身边声音有点嘈杂，根本听不清她们说的话。
“我会帮助你的，伊索尔德！你先放手……”
“这下糟了……这是降灵仪式！可是，托斯卡小姐通常在演出前才会进行——”
“当然会这样！她失去控制了……被仪式招徕的不是有益的那类，这些都是游灵！”医生焦急的喊着。
“不，不——！别过来，别过来……”卡卡尼亚挣开那双手，顺着伊索尔德涣散的目光望过去。
“她在害怕那些画！哦，可怜的女孩，那些她哥哥的遗作……”
“期望……”神秘术被施加在了伊索尔德的身上。
“——！！你在干什么？！”卡卡尼亚愤怒地转过头。
“啊，你是哪位。”
“抱歉……我只是……感应到神秘术波动……和觉得她太可怜了。”神秘术落在了卡卡尼亚的手指上，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恢复这么快。呃！”游灵出现，开始袭击宾客，徐英展开防护罩 但是游灵穿了过来。
“Star Sign”徐英躲开游灵的攻击，神秘术开始追向敌人，游灵陆续被消灭。
“医生……卡卡尼亚医生……”卡卡尼亚听伊索尔德的呼唤赶紧靠了过去。
“伊索尔德，你很安全……来，感受我双手的压力。卡卡尼亚伸出双手，轻轻扣住伊索尔德的双耳。”
“在我手掌的压力下，你会想到一些事情，它们正以不伤害你而有序的状态缓缓进入你的脑海……”
“呼……”信任的人就在眼前，伊索尔德很快冷静了下来。
“对！你做得很好。当我放松的时候，请缓缓睁开眼睛，那些事情会缓缓落地……就像羽毛！请轻轻拢住它……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呼……呼……呜呜……”女人咬紧牙关，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字眼。
“呜呜……施瓦茨医生教导过我！人是理性的生物……我们能完全地控制自己！但是我却做不到……迪塔斯多夫家不能再有更多的疯子了。我会被观众——被所有人遗弃！”凑近的徐英听后摇了摇头，伊索尔德明显是神秘术家……不是对症下药而是公式治疗。
“不会的！伊索尔德，你不是他们。只要你去医院接受正规的治疗……”
“求您不要，求您！我己经痊愈了……那场电疗很有效，很有效的……！”
“伊索尔德……”
“不能，不能再像妈妈和西奥菲尔一样……迪塔斯多夫……不能再……剧团……不能再——”女人仍喃喃着，呼吸渐渐平稳。
“……海因里希，请扶伊索尔德小姐去后面休息片刻。”
“交给我吧。”绅士指挥着周围的宾客将女孩挽回后台。
“谢谢你先生，帮我们阻挡了游灵。”卡卡尼亚先过来道谢，然后冲向分离派之家的门口，徐英看出来了卡卡尼亚那明显的愤怒及悲伤。
“你要去干嘛？”
“可是医生您呢？您要去哪里？”两个人两句截然不同意思却相同的话。
“——我去找那个该死的施瓦茨！”绿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入口处。
“……！”未等门扉合起，一只手便阻止了它，霍夫曼、马库斯和一位分部成员走了进来，而徐英则使用神秘术跟了上去。
“卡卡尼亚小姐！”绿色的身影停了下来。
“先生！你怎么跟上来了？！”徐英靠近了过去。
“你这个名字是从哪听来的”
“？抱歉先生，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没时间陪你浪费时间。”
“那我一起去。”这个回答让卡卡尼亚愣了一下。
“……！算了，随便你吧。”绿色身影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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