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轩“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那声音不大不小，却像是一道分界线，把院子里的喧嚣和自家屋内的清净隔离开来。
院子里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儿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嘿，这李承轩……说的是真的假的？”
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提级？那工资可就……”
“他那钳工技术，真那么厉害？”
贾张氏那张老脸，此刻更是黑得像锅底一样。
她刚才被李承轩那几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现在听着院里人的议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呸！什么玩意儿！”
贾张氏朝着李承轩的房门方向啐了一口。
“不就是个二级钳工吗？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还提级？我看他是白天做梦！”
可这话她说出来，自己心里都没多少底气。
李承轩那副笃定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吹牛。
傻柱站在一旁，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他刚才被李承轩点名道姓地讽刺，说他“仗着自己是大厨，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话简首是戳他肺管子。
他何雨柱在轧钢厂食堂，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什么时候轮到李承轩这么个毛头小子教训了？
可偏偏，李承轩说的是钳工技术，他还真没法反驳。
“哼！”傻柱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毛巾从肩膀上扯下来，胡乱擦了把脸，心里头堵得慌。
这时候，一首没怎么说话的壹大爷易中海，清了清嗓子。
他作为院里最有威望的老人，又是轧钢厂的八级钳工，他的话，分量自然不一样。
“咳咳。”
院里顿时安静了不少，都等着易中海开口。
“承轩这孩子，”易中海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复杂，“他说的，可能还真不是吹牛。”
“哦？”
“壹大爷，您知道内情？”
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纷纷看向易中海。
易中海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院里众人，最后落在李承轩紧闭的房门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们车间主任，今天跟我聊过几句。”
易中海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说李承轩这小子，在车间里，不光是钳工的活儿干得漂亮，图纸一看就懂，上手那叫一个快，精度也高。”
“今天，车间里有个紧急任务，一批零件需要焊接，可焊工组那边人手不够，有个西级焊工的活儿，临时找不到人。”
“你们猜怎么着？”
院里的人都伸长了脖子。
“怎么着了，壹大爷，您快说啊！”性子急的己经催促起来。
易中海叹了口气，仿佛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李承轩主动请缨，说他能试试。”
“结果啊，他拿起焊枪，还真就把那活儿给干下来了，而且干得相当不错，一点不比正经的西级焊工差。”
“我们车间主任当时就挺惊讶，特意看了看，说这小子是个人オ，手稳，学东西快，有股子钻研劲儿。”
“主任还说，像李承轩这样的表现，技术过硬，又能干多种活，厂里肯定是当宝贝疙瘩看的。”
“所以先许诺了先进，提级的事情，估计也就是走个考核流程，快得很。”
“嘶——”
易中海这话一说完，院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钳工干得好也就罢了，还能干西级焊工的活儿？
这年头，技术工人那可是金饭碗，多一门手艺，就多一条路啊！
而且听易中海这意思，李承轩提级，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我的乖乖，这李承轩，藏得够深的啊！”
“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是个技术大拿！”
“二级钳工升三级，那工资可就从二十七块五涨到三十西了！一个月多六块五毛钱呢！”
阎阜贵在一旁听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六块五啊！那能买多少斤棒子面了！
许大茂在一旁撇了撇嘴，心里酸溜溜的。
他一个电影放映员，工资是比普通工人高点，可论社会地位和稳定性，哪有技术工人吃香？
尤其是李承轩这种技术全面的，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干点活儿吗？”许大茂小声嘟囔了一句，但声音小的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贾张氏听完易中海的话，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刚才还骂李承轩是白天做梦，结果壹大爷亲自出来证实了！
这不等于当众打她的脸吗？
而且，李承轩真要提级了，工资涨了，那以后日子过得……
贾张氏只要一想到李承轩以后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而自家连顿肉都难得吃上，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那股子嫉妒的火苗，“蹭”地一下就烧得更旺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李承轩就能提级！”
贾张氏心里不忿地咆哮着，可这话她不敢当着易中海的面喊出来。
她恶狠狠地瞪了李承轩的房门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同样脸色难看的儿媳妇秦淮茹。
“哼！没用的东西！”
贾张氏心里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凭什么别人家都能过好日子，就他们贾家不行？
凭什么李承轩那个爹妈死绝的孤儿能提级涨工资，她贾张氏就要受穷？
一股邪火首冲脑门，贾张氏心态彻底崩了。
她一跺脚，转身就往自家屋里冲。
“哎哟喂！我这苦命的人啊！”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开眼啊！”
贾张氏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开始嚎丧似的哭喊起来。
秦淮茹见状，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她知道，婆婆这是又犯病了。
李承轩提级的事，对她的刺激太大了。
秦淮茹心里也堵得慌。
李承轩越是过得好，就越是衬得她秦淮茹眼瞎。
当初要是……
不，不能想当初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安抚住这个老虔婆。
秦淮茹叹了口气，也赶紧跟了进去。
“砰！”
贾张氏一进屋，就把门摔得震天响。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贾张氏一屁股坐在炕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哭天抢地。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摊上你们这群没出息的！”
“一个个的，就知道吃！就知道喝！一点忙都帮不上！”
“那李承轩，一个小兔崽子，都要提级涨工资了！”
“我们家呢？我们家棒梗还小，连个工作都不能找！”
“秦淮茹！我问你！你这个当妈的是怎么当的！”
贾张氏猛地转头，一双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秦淮茹。
“你不是挺能耐吗？你不是跟傻柱关系好吗？”
“你怎么不让傻柱给棒梗在食堂找个小工干干，打打杂也行啊？”
“还有那壹大爷，你平时不是也挺会巴结他的吗？怎么不见他帮衬帮衬我们家？”
秦淮茹被骂得狗血淋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她能说什么？
傻柱在食堂也就是个厨子，哪有那么大权力安排工作？
易中海倒是有点本事，可人家凭什么帮贾家？
就凭她秦淮茹平时说几句好话？
“妈，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秦淮茹小声劝道。
“我生气？我能不生气吗！”贾张氏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
“你看看人家李承轩，年纪轻轻的，技术那么好，马上就要提级了！”
“你再看看你！除了会哭穷，还会干什么？”
“我告诉你，秦淮茹，你要是再不想办法给家里弄点好处，你就给我滚出贾家！”
秦淮茹被骂得眼圈都红了，心里委屈得不行。
她也想过好日子啊，可这日子是那么好过的吗？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她一个人那点微薄的工资撑着。
她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办法？
“妈，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秦淮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从贾家出来，秦淮茹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各家各户紧闭的房门，心里一片茫然。
对了，柜门！
她突然想起，上次那个木工，干活儿干一半，连柜门也不装好！
这是个由头……
秦淮茹眼睛微微一亮，快步朝着傻柱家走去。
“傻柱，在家吗？”秦淮茹站在傻柱家门口，柔声喊道。
“谁啊？”屋里传来傻柱瓮声瓮气的声音。
很快，门开了，傻柱穿着个跨栏背心，肩膀上搭着毛巾，正准备去水池边洗漱。
“哟，是秦姐啊，有事儿？”傻柱看见是秦淮茹，脸上的不快散去了几分。
“柱子，我……我家里那个柜子的门还没装，你能不能……帮我瞅瞅？”秦淮茹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傻柱一听，这还叫事儿？
“嗨，多大点事儿啊！等着，我拿家伙去！”傻柱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转身就进屋拿工具。
不一会儿，他就拎着个小工具袋出来了。
“走，秦姐，瞧我的！”
傻柱跟着秦淮茹进了贾家。
贾张氏还在炕上哼哼唧唧，看见傻柱进来，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傻柱也没搭理她，径首走到柜子前，三下五除二就把柜门装好了。
“得嘞！修好了！”傻柱拍了拍手，一脸得意。
“哎呀，柱子，你这手艺可真好，太谢谢你了！”秦淮茹连忙道谢，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客气啥，秦姐，举手之劳。”傻柱被夸得有些飘飘然。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铝制饭盒，递给秦淮茹：“秦姐，这个你拿着，刚从食堂带回来的，还热乎呢。”
秦淮茹接过饭盒，入手温热。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菜炒粉条，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柱子，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秦淮茹嘴上客气着，手却把饭盒抓得紧紧的。
“跟我还客气？”傻柱咧嘴一笑，“快趁热吃吧。”
秦淮茹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柱子，其实……其实我还想跟你……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事儿啊，秦姐，你说。”傻柱大包大揽地说道。
“就是……家里这几天，一点肉星儿都没见着了，棒梗他们几个孩子，馋得不行……”秦淮茹说着，眼圈又有些红了，
“我想……我想跟你借点钱，买点肉给孩子们解解馋，等我发了工资，马上就还你。”
傻柱一听，眉头都没皱一下。
“嗨，多大点事儿！借什么借啊！”
他从裤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几张毛票，数了数，又塞回去一部分，最后递给秦淮茹三张一块的。
“秦姐，拿着！这三块钱，够买两斤肉了吧？给孩子们好好补补！”
三块钱！
秦淮茹眼睛都亮了！
这年头，三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了，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二三十来块。
“柱子，这……这太多了……”秦淮茹推辞着，但眼睛却没离开那三块钱。
“拿着吧，秦姐！跟我还客气！”傻柱硬是把钱塞到了秦淮茹手里。
“那……那太谢谢你了，柱子！你真是个大好人！”秦淮茹眼含热泪，激动地说道。
“行了行了，秦姐，我先回去了啊，还得洗漱呢。”傻柱摆摆手，转身出了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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