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巨瞳虚影的彻底崩碎，整个地下空洞的震动骤然停止，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祭坛上暗红色的火焰迅速萎靡，只剩下几缕残焰苟延残喘。
“噗——”
赟像一滩烂泥般瘫在破碎的祭坛上，大口大口地呕出夹杂着黑色碎块的血液，眉心那道墨绿色的狐纹黯淡无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被苏眠强行抽取、净化、再反噬回来，几乎摧毁了他的根基。
雷烈一屁股坐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金色的鬃毛被汗水和污血浸透，黏成一缕一缕，身上的金焰也黯淡了不少：“他娘的……总算……总算把那眼珠子给干碎了！”
墨寒扶着岩壁，脸色苍白如纸，碧色的瞳孔中血丝未退，但总算恢复了几分清明。他看向苏眠，目光复杂。
这个雌性，总能做出超乎他预料的事情。
苏眠也有些脱力，三条狐尾无力地垂在身后，尾尖的金光渐渐敛去，恢复了最初的银蓝色。
吞噬和反哺那些污秽之力，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消耗和考验。
“咳……咳咳……”赟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即神经质般地低笑起来，“赢了？你们以为……这就赢了？”
他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嘲讽的笑容，暗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苏眠：“愚蠢的家伙……那不过是吾神万千投影中的一丝……一丝而己！你们毁掉的，连祂的一根毫毛都算不上！”
苏眠心中一沉。
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雷烈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你说什么屁话！输了就认，别他妈找借口！”
“借口？”赟笑得更疯了，声音尖利刺耳，“吾神是不朽的！祂的光辉终将照耀整个兽世！而你们……你们这些蝼蚁，不过是稍微……稍微拖延了一下时间！”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身上那些残存的黑色纹路突然亮了起来，一股极度不稳定的能量开始在他体内汇聚。
“不好！他要自爆！”墨寒最先察觉到危险，厉声喝道。
赟的身体像充气的皮球般迅速膨胀起来，眉心的墨绿狐纹爆发出最后的光芒，脸上是玉石俱焚的狰狞：“一起……为吾神献祭吧！”
“妈的！”雷烈怒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金色残影，瞬间挡在了苏眠和墨寒身前，双臂张开，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一道屏障。
“狮皇！”苏眠惊呼，想要阻止却己来不及。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猛烈的巨响传来，整个地下空洞仿佛都在这一刻崩塌。刺目的墨绿色光芒夹杂着血肉碎块向西周疯狂席卷，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三人狠狠掀飞出去。
苏眠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和雷烈压抑的痛吼，随即重重撞在远处的岩壁上，喉头一甜，险些晕厥过去。
烟尘弥漫，碎石簌簌落下。
“咳咳……雷烈！”苏眠挣扎着爬起来，不顾浑身的剧痛，焦急地呼喊。
烟尘稍散，她看到雷烈像一座小山般趴在不远处，身上原本耀眼的金焰此刻只剩下微弱的火星，魁梧的背脊上血肉模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可怖，不断涌出黑色的血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墨寒也摔得不轻，但他强撑着站起，快步走到雷烈身边，碧瞳中满是凝重。
“他怎么样？”苏眠踉跄着跑过去，声音带着颤抖。
“伤得很重。”墨寒检查了一下雷烈的伤势，眉头紧锁，“赟自爆的力量大部分都被他挡下了，而且那股力量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正在破坏他的生机。”
雷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艰难地睁开眼，红瞳黯淡，看到苏眠焦急的脸，他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小……小兔子……老子……没事……”
“都伤成这样了还嘴硬！”苏眠眼眶一热，声音有些哽咽。她蹲下身，伸出手想碰碰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他。
“别……别哭……”雷烈喘着粗气，声音虚弱，“老子……最看不得……雌性掉眼泪……”
他挣扎着想动，却连抬起爪子的力气都没有。
苏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将手轻轻搭在雷烈背上，九尾神裔的灵力缓缓注入。
“嘶……”雷烈痛得一哆嗦，但随即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暖流涌入体内，正在对抗那些侵蚀他身体的阴冷力量，痛苦稍减。
“墨寒，帮我护法。”苏眠道。
墨寒点了点头，警惕地环顾西周，防止有残余的危险。
苏眠全力催动灵力，试图为雷烈驱散体内的腐蚀之力，修复他受损的经脉。
但赟自爆的力量太过阴毒，她的灵力虽然能暂时压制，却难以根除。
雷烈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上的金焰几近熄灭。
“不行……这样下去……”苏眠心中焦急万分，她能感觉到雷烈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
突然，雷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翻了个身，巨大的狮首拱向苏眠。
“雷烈？”苏眠一惊。
只见雷烈黯淡的红瞳死死盯着她，带着一种近乎野性的执拗。
他张开嘴，露出发黑的獠牙，不是要攻击，而是……
他一口咬向了苏眠的腰侧！
“嗷呜……”这一口，却没什么力道，更像是一只病猫在撒娇。
苏眠吃痛，却没躲。
她感觉到，雷烈咬住的，正是当初他烙下狮族印记的位置。
那里，在刚才的爆炸中似乎也受到了一些冲击，此刻被他温热的口腔包裹，传来一阵奇异的酥麻。
“你……”苏眠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都快死了，还在想着标记领地？
雷烈含糊不清地低吼着，仿佛在用尽生命宣示着什么。
他身上仅存的几缕金焰，竟顺着獠牙与苏眠腰间皮肤接触的地方，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丝极淡的、属于雷烈的本源气息，似乎想要重新烙印在那个位置。
“真是个……傻狮子。”
苏眠叹了口气，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焦黑的鬃毛。
她能感觉到，雷烈并不是真的要伤她，而是在用这种最原始、最本能的方式，汲取一丝慰藉，或者说，是在确认她的存在，确认她还安全。
墨寒在一旁看着，碧色的眸子闪了闪，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继续警戒。
心底却有些莫名的烦躁，这条蠢狮子，都快死了还这么多戏。
苏眠的指尖触碰到雷烈滚烫的额头，灵力更加柔和地涌入。
“我可是个充电宝呀……”她低声呢喃，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电量管够，你可得给老娘撑住了。”
雷烈似乎听懂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呼噜，咬着她腰侧的力道也松了几分，只是依旧不肯松口，像个护食的幼崽。
苏眠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担忧和后怕渐渐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暖意取代。
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连表达依赖和不安，都这么简单粗暴。
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雷烈的额头，琥珀色的瞳孔映着他黯淡的红瞳：“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九尾神裔的灵力，带着生生不息的意味，源源不断地注入雷烈体内，与那股腐蚀之力顽强地抗争着。
而她腰间被雷烈含住的地方，那早己淡去的狮族印记，在两人气息的交融下，竟隐隐有重新浮现的趋势，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霸道的烙印，而更像是一种……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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