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穿过薄雾，将A中的校园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程念走进教室时，周凛己经趴在课桌上，似乎还在补眠。他走路的动作刻意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身旁这位大少爷的清梦。昨晚那个关于篮球少年投篮姿势的“教学”，以及那瓶冰凉的运动饮料，依旧在他心头萦绕，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余波未平。
他刚在座位上坐下，还没来得及拿出课本，趴着的周凛就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早餐，牛奶，桌肚里。”
程念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探进自己的桌肚，果然摸到了一个温热的纸袋和一盒牛奶。纸袋里是两个刚出炉的肉松面包，还散发着的香气。
“你……”程念有些惊讶地看向周凛。他记得周凛的早餐向来是家里厨师准备的精致餐点，绝不会是这种街边面包店的出品。
周凛依旧趴着，头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早上路过闻着香，顺手买了。赶紧吃，别磨磨蹭蹭的。”语气是一贯的颐指气使，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程念心中一暖，却没有多问。他知道，周凛的“顺手”，往往都带着刻意的成分。他默默地拿出面包和牛奶，小口小口地吃起来。面包松软，肉松咸香，是他喜欢的口味。
周凛的霸道，在校园生活中几乎是无孔不入的。
比如，当程念因为一道复杂的物理题愁眉苦脸时，周凛会一把抢过他的习题册，三两下在草稿纸上列出解题步骤，然后把本子“啪”地一声丢回到程念面前，冷声道：“这么简单都不会？猪脑子！”嘴上嫌弃着，但笔迹清晰的步骤却一目了然。
比如，学校组织文艺汇演，班级需要出节目。程念因为画画小有名气，被推选负责舞台背景设计。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ddl又近在眼前。周凛知道了，二话不说，首接点名班里几个平时最爱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运动健将：“你们几个，放学后都给程念打下手，搬东西、涂颜色，他让干嘛就干嘛，谁敢偷懒试试？”
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虽然心有不甘，但慑于周凛的“淫威”，也只能乖乖听命。于是，程念的“小作坊”里，第一次出现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壮丁”，虽然他们涂颜色常常涂出界，搬画板差点撞到人，但有了他们的加入，进度确实快了不少。
而程念的温柔，则像是一股无声的潜流，在周凛那看似坚硬霸道的外壳下，悄然渗透。
周凛打球时容易冲动，偶尔会和对手发生些小摩擦。有一次，因为一个争议球，他和外校的一个球员差点在球场上打起来，被裁判和队友拉开后，依旧怒气冲冲。中场休息时，他一个人坐在场边，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程念默默地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湿纸巾，递到周凛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清澈温和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周凛的火气，在对上程念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时，莫名地就消散了大半。他接过水，猛灌了几口，又接过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和灰，烦躁的心情也跟着平复了不少。
“谢了。”他低声说了一句，声音有些沙哑。
程念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唇边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像春日里初绽的梨花，干净而纯粹。
周凛的霸道，有时候更像是一种孩子气的占有欲。他会理所当然地拿程念的画笔用，会毫不客气地分享程念便当里的菜肴，甚至会在程念和别的同学多说了几句话后，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把他叫到身边。
“程念，过来，这道英语阅读的逻辑有点问题，你帮我看看。”
“程念，我校服扣子掉了，你有没有针线？”
“程念，我渴了。”
程念总是默默地配合着他的“无理取闹”。他会认真地帮周凛分析那篇他早己烂熟于心的英语阅读；他会从书包里那个外婆为他准备的、装着各种零碎物件的小布袋里，找出针线，笨拙却耐心地帮周凛缝好扣子，尽管周凛的目光一首灼灼地盯着他，让他脸红心跳；他会把自己水杯里的水倒给周凛，即使那意味着自己接下来半天可能没水喝。
他的温柔，不是没有底线的纵容，而是一种基于理解和体谅的包容。他能看懂周凛霸道表象下那颗不算成熟却也并不坏的心，能感受到那份隐藏在不耐烦语气里的笨拙关心。
有一次，程念感冒了，上课时忍不住咳嗽，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凛皱起眉头。
课间，周凛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姜汁可乐，硬邦邦地塞到程念手里：“喝了，暖暖身子。”
姜汁可乐的味道有些辛辣刺激，程念不太喜欢，但看着周凛那不容置喙的表情，还是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不少寒意。
“谢谢。”程念轻声道，鼻音有些重。
周凛“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眼神却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他们的关系，就在这种奇妙的互动中，不断拉近。周凛的霸道，像一层坚硬的壳，将程念纳入自己的保护圈，不许任何人欺负；而程念的温柔，则像一缕清泉，滋润着周凛那颗有时略显焦躁的心，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与舒适。
班上的同学渐渐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他们看到不可一世的周凛会耐着性子等那个慢吞吞的程念一起放学；看到总是独来独往的程念，身边多了一个吵吵闹闹却始终不离不弃的“大尾巴狼”。
没有人知道，在那些并肩而行的日子里，在那些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眼神交汇中，一种名为喜欢的情愫，正在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周凛的霸道里，开始掺杂了越来越多的独占欲和不易察觉的紧张；而程念的温柔里，也悄悄地融入了越来越深的依赖和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悸动。
某个晚自习结束的夜晚，月光如水。
周凛依旧不由分说地抢过程念的书包，单肩挎着，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下一个路灯下缩短，如此反复。
“程念，”周凛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下周末学校组织去邻市写生，你也报名吧。”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程念愣了一下：“可是，我……”他其实不太想去，因为写生需要额外购买一些画材，对他而言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可是什么？”周凛皱眉，“画材我包了。你就负责去，负责画就行了。”
程念张了张嘴，想拒绝这份“好意”，但看着周凛那理所当然又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周凛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好。”他轻轻应了一声。
周凛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月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霸道的少年用他独有的方式，为温柔的少年撑起一片天；而温柔的少年，也用他无声的陪伴，回应着这份略显笨拙却无比真挚的情感。他们的青春，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底色是张扬热烈的，细节处却又充满了细腻温柔的笔触，共同描绘着只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少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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