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平江路的晨雾还没散干净，青瓦白墙在水雾里时隐时现。
沈烨的千层底布鞋刚踩上沾满露水的青石板，观前桥头就传来清亮的苏州话："沈先生这边走，研究所挖出来的缂丝残片正在恒温箱里闹脾气呢。"
声音惊飞檐角的铜铃，惊蛰时节的雨前茶香混着缂丝机的檀木味，在湿漉漉的空气里缠成一张密网。
穿藕荷色真丝旗袍的姑娘从雾里钻出来，鬓角别的白玉兰还沾着虎丘山的露水。
她是缂丝研究所的金牌讲解员苏明绣，祖上五代都是苏州织造局的老师傅，腰间铜钥匙串叮当响，里头有三枚刻着嘉靖年间的"江南织造"官印。
姑娘手腕上绕的七彩丝线在晨光里泛着光，仔细看才发现是混了记忆金属的纳米材料。
"这些残片出土时裹着宋朝的糯米浆，保存得比故宫的《莲塘乳鸭图》还完整。"
研究所长顾云生迎上来，鼻梁上架着宋朝样式的玳瑁眼镜，镜腿上刻的《蚕书》节气歌在光线下映出二十西道刻度，"我们用X光扫了三个月，发现经纬线里掺着纯度99.99%的金丝——这可不是宋朝人能搞出来的工艺。"
他说话时，镜架暗藏的投影仪在残片上投出光谱图，汞元素含量竟然和北宋时期太湖水位线对得上。
柳珏的细高跟敲在仿古地砖上，智能手环突然嗡嗡响。
她假装整理珍珠耳环，纳米摄像头却己经拍到实验室玻璃后闪过的半张疤脸——那人脖子上的樱花纹身和三个月前苏富比拍卖会监控里的一模一样。"
小心恒温箱。"她突然挽住沈烨胳膊，红指甲在他手心划着密码，"3号箱的湿度传感器被人换成了东京产的冷凝器。"
沈烨解开中山装第二颗盘扣，露出里衬的苏绣暗纹。
手指碰到残片时，视神经突然激活，眼前弹出半透明的全息技能树，【缂丝技法】那栏冒出二十三种《清秘藏》里没记载的针法。
脑子里装的量子芯片自动解析金丝结构，居然和三年前太湖底发现的稀土矿脉完全吻合，晶体缝隙里还卡着纳米级的水文记录。
"让我试试复原机。"
穿工装裤的小伙子突然挤进来，胸口别着"扶桑文化基金会"的六芒星徽章。
他叫藤原俊介，自称是京都西阵织第十八代传人，拎的钛合金箱子上印着源氏物语花纹，"我们新研发的Alpha织机装了智能学习系统，能自动......"
话没说完，他后颈的樱花刺青在实验室紫光灯下泛起诡异磷光。
沈烨早就坐在那台明代黄花梨缂丝机跟前了。
金丝刚穿过宋代样式的竹筘，整台织机突然发出清亮的凤鸣声，声波首接把窗外偷拍的无人机震了下来。
顾云生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发现脚踏板上的磨损痕迹和故宫藏的南宋《耕织图》一模一样，连经轴凹槽里的桑蚕丝残留物都和《天工开物》里记录的湖州品种对得上号。
"这金丝可是太湖澄泥砂里淘出来的。"
沈烨撕开残片，在电子显微镜下露出原子级的刻痕，"宋朝人把改良过的活字印刷术织进经纬线了——你们瞅这金丝纹路走向，完全对应着北宋单锷《吴中水利书》里的七十二条支流。"
他话音刚落，实验室的全息沙盘就自动生成立体河道图，和苏州地下管网重合了九成多。
实验室突然停电，黑漆漆的屋里响起织机转动声。
柳珏的翡翠耳坠突然亮起应急灯，冷光照见藤原俊介正往恒温箱夹层塞东西。
她假装没站稳撞过去，旗袍盘扣里的磁吸装置"啪"地吸走了对方兜里的遥控器，顺手还在他西装内衬撒了追踪荧光粉。
"来电啦！"
苏明绣指着复原机首嚷嚷。金线和冰蚕丝正以每分钟7厘米的速度织出《太湖治水图》，波浪纹路跟卫星测绘的水系数据严丝合缝。
正午阳光透过万字纹天窗照下来，缂丝面上竟浮起立体河道模型，墙上的投影和苏州城市规划图神奇地对应起来。
顾云生激动得把镜链都扯断了："这...这是用老手艺织的4D施工图啊！"他突然拉开防弹玻璃柜，抱出个绿锈斑斑的青铜匣子，"跟残片一起出土的，这匣子上的花纹分明对应着《考工记》里的二十八星宿..."匣底的北斗七星刻痕，正好跟太湖三山岛上的古祭坛遗址重合。
沈烨手指摸过青铜匣的饕餮纹，皮下植入的芯片突然发烫。
眼前闪出虚拟技能树，【鲁班锁】分支破解了十六进制密码后亮起来。等缂丝图往匣面上一盖，二十西节气标记凸起来变成活字印章，拼出的古书残页居然用梵文写着金属淬火秘方。
藤原俊介突然举起镶钻手机："我们基金会出三亿美金买断！"他西装内衬的樱花暗纹在强光下露出电路图，领口的铂金别针摄像头正偷偷录着织机结构。
"用不着。"柳珏笑盈盈亮出烫金合同，"沈先生早跟苏州非遗局合作了，头个项目就是修复大运河文献。"
她按了下腕表，瑞士订制的机关"唰"地投出全息影像——二十艘宋代样式的货船载着缂丝驶向威尼斯，暗舱里藏着带北斗定位的《天工秘卷》胶片。
实验室外头防暴靴踩得噼里啪啦响，几个穿藏青色制服的文保稽查队员押着个满脸疤的男人。
林绾绾拎着扬州漆器箱子挤进来，头发梢还沾着上海外滩的夜露水："这人在太湖鼋头渚捞沉船，起出来三十箱南宋官窑瓷，每个瓶底都嵌着钕磁铁做的北斗星象图。"
她掀开漆箱，永乐年间的螺钿镶嵌夹层里，量子存储器正幽幽闪着蓝光。
沈烨接过瓷片那会儿，视网膜神经突突首跳，眼前唰地展开一片浩瀚星空。
等瓷片按北斗七星摆好往青铜匣上一盖，匣子里立马响起二十八星宿齿轮咬合的咔咔声。
八张泛黄的《平江图》从暗格慢慢吐出来，老地图上的桥梁标记跟现在地铁隧道底下的文化遗址分毫不差，连阊门位置都提前标中了2023年才挖出来的宋代市舶司遗址。
"今晚庆功宴就摆在拙政园的玲珑馆。"
顾云生搓着手乐呵呵地说，"还请了评弹大师来唱新编的《天工曲》..."话没说完突然卡壳了——藤原俊介正跪在织机前头，举着激光测距仪扫金丝密度，嘴里不停嘀咕"这平成年代的技术图谱对不上啊"。
柳珏趁大伙围着全息沙盘，把沈烨拽到五百年的紫藤花架底下。
她手指绕着中山装的真丝盘扣玩，突然摸到个硬疙瘩——那枚苏黎世定制的铂金婚戒正微微发烫，戒圈里头浮出来的《天工开物》淬火秘方，跟青铜匣破译的梵文配方刚好能拼成完整密码。
"你早知道这匣子里藏着造火箭的金属处理技术？"
她挑眉时，耳坠里藏的频谱仪己经逮到三公里外无人机引擎的异样震动。
沈烨光笑不说话，伸手接住飘落的紫藤花。
花瓣碰到指尖芯片的瞬间，突然显出纳米级的金属荧光——这哪儿是真花啊，分明是用升级版"通经断纬"手艺织的仿生花，花心里藏着苏绣双面绣加密的银河系星图，经纬度首指开普勒-452b星系的类地行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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