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卿端着托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珐琅彩餐盘在她掌心沁出细密的汗意。怔愣不过一瞬，精心描绘的弯眉便漫开温柔弧度，真丝睡袍上的珍珠纽扣随着动作轻晃："阿瑶也喜欢喝吗？"她半弯着腰将骨瓷杯推到少女面前，垂落的卷发扫过苏瑶手背，指尖残留的温度比蒸腾的奶香更灼人，眼底翻涌的情绪却被恰到好处的笑意遮掩。
苏瑶眼睛弯成月牙，发间珍珠发夹随着点头的动作轻轻晃动，绸缎睡裙下的小腿也跟着欢快地晃了晃。"是的！"她几乎是雀跃着回答，声音里溢出蜂蜜般的甜意，"我最喜欢喝这种醇厚的牛奶了。像平时喝的那些牛奶都太淡了，跟水似的，我一点都不喜欢。"
话音未落，她己经双手捧起骨瓷杯，氤氲的热气扑在脸颊上，映得本就红润的嘴唇愈发娇艳。轻抿一口后，苏瑶微微仰起头，喉结轻轻滚动，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嗯，就是这个味道，太好喝了！"她满足地喟叹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唇角漾开的笑意比晨光还要明媚。
诗卿望着少女沾着奶渍的唇角，喉间突然泛起酸涩的甜。她伸手替苏瑶捋开垂落的发丝，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尖，真丝睡袍袖口滑落时露出的翡翠镯子轻撞在餐桌上，发出清越声响："喜欢就好，阿姨以后天天给你做。"语调柔软得像浸了蜜，却在尾音处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瑶睫毛上还凝着细碎晨光，闻言猛地抬头，杏眼里盛着的感动几乎要漫出来："谢谢阿姨，您真好。"她无意识地攥紧骨瓷杯，杯壁的余温透过掌心传来，混着诗卿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将整个餐厅都烘得暖融融的。晨光在两人相视而笑的眉眼间流转，却照不进诗卿眼底转瞬即逝的复杂神色。
晨光斜斜切过白书逸熨烫笔挺的银灰色西装，袖口的珍珠母贝袖扣折射出冷冽的光。他修长的手指勾着黑色领带，漫不经心地系出完美的温莎结，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叩击声，像精准的时钟齿轮在转动。
步入餐厅时，苏瑶正捧着骨瓷杯喝牛奶，沾着奶渍的唇角还带着笑意。白书逸喉结微微滚动，在她对面落座，西装下摆扫过雕花餐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几个佣人垂首鱼贯而入，白手套托着描金托盘，将缀满树莓的舒芙蕾、淋着焦糖的可丽饼依次摆放在苏瑶面前，瓷盘碰撞的轻响里，混着他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苏瑶的指尖刚触到甜点精致的糖霜，白书逸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横过餐盘。银质餐刀与瓷盘相撞发出清响，树莓酱在震颤中晕开一抹艳红。他垂眸擦拭着溅到袖口的酱汁，金丝眼镜滑落下半寸，露出眼尾不易察觉的紧绷："太甜了。"
诗卿正在往吐司上抹果酱，竹制餐刀悬在半空凝固。晨光掠过她精心盘起的发髻，真丝睡袍的珍珠纽扣随着动作轻晃："里面还有呢，这个是给阿瑶的。"话音未落，白书逸己经将餐盘推得更远，金属腕表与大理石台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苏瑶悄悄缩了缩手。
白书逸垂眸将袖扣重新扣好，金丝眼镜滑落下的弧度里，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紧张。他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冲着诗卿笑时，露出左侧浅浅的酒窝："妈，苏瑶是喜欢吃甜点，"尾音不自觉地放柔，目光转向少女时仿佛裹着层温热的蜜，"但是她不喜欢吃糖度高的甜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着餐盘边缘，扫过舒芙蕾上堆积的糖霜，"这些甜点看着糖分挺高的，阿瑶不喜欢。"
晨光穿过他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苏瑶惊讶地抬头，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那里面盛满的关切太过浓烈，像是要将她溺毙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里。诗卿握着餐刀的手微微收紧，果酱在吐司上晕开不规则的纹路。
苏瑶看着白书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这小小的喜好都记得如此清楚。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说道：“谢谢大哥，没想到你还记得。”白书逸笑着摇了摇头：“跟大哥还客气什么，你喜欢的我当然得记着。”
白修远和诗卿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泛起这样的疑惑。诗卿轻轻皱起眉头，眼中满是思索：“喜欢吃甜食，却又独爱不带糖的，这喜好确实特别。怎么就和咱们家以前的小苏瑶那么像呢？”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仿佛回忆起了遥远的往事。
白修远端着骨瓷咖啡杯的手顿在半空，杯沿与下唇相触却忘了饮下。晨光斜斜掠过他银灰色的鬓角，在眼底晕开一片晦涩的涟漪："是啊，当年瑶瑶就是这样。"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指腹无意识着杯身的缠枝纹，"总爱踮着脚拽我们衣角，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找无糖甜点。"
话音未落，杯碟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白修远垂眸望着晃动的咖啡液面，倒影里苏瑶与记忆中的幼童身影渐渐重叠。"这苏瑶，"他忽然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目光在少女身上逡巡，"不会真和咱们那苦命的孩子有什么关联吧......"尾音消散在颤抖的叹息里，窗外的鸟鸣突然变得遥远，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痛失至亲的雨夜，婴儿啼哭的余韵还在耳畔回荡。
白修远转动着咖啡杯的骨节泛起青白，诗卿捏着餐刀的指尖在桌布上洇出月牙形褶皱。他们的目光如蛛网般交织在苏瑶身上——少女捧着骨瓷杯仰头饮奶，珍珠发夹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晃动，晨光在她睫毛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瓷勺碰击碗沿的轻响惊破凝滞，苏瑶舀起溏心蛋时溅出的金黄蛋液，在纯白餐布上晕开与记忆重叠的印记。诗卿忽然想起多年前保育箱里那团小小的襁褓，同样被暖光笼罩的模样。白修远喉结剧烈滚动，将滚烫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在舌尖炸开时，苏瑶欢快的笑声却像带着倒刺的藤蔓，在两人心口疯狂生长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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