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需要这副皮囊了。"
艾薇拉的声音从全息投影中传来，她的面容己经开始像素化，边缘模糊不清。在她身后，十几个女性正静静地躺在改装的BI3接口床上，头部连接着闪烁蓝光的神经线缆。
莉婕站在地下实验室的入口，看着眼前这一幕，胸口涌起一阵寒意。三个月前，艾薇拉还是改造派中最理性的声音之一，现在她却成了"超越派"的领袖。
"你们在做什么？"莉婕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响。
艾薇拉转身，那张曾经熟悉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我们在实现真正的解放，莉婕。不是改造这副腐朽的血肉之躯，而是彻底摆脱它。"
"这不是解放，这是自我毁灭。"莉婕快步走向最近的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孩，她的眼球在眼睑下快速转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监控屏显示她的脑电波异常活跃，但生命体征正在缓慢下降。
"毁灭？"艾薇拉笑了，那笑声像破碎的玻璃："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莉婕。即使有了改造技术，我们依然被这副身体束缚。疼痛、衰老、死亡——这些都是血肉的诅咒。"
莉婕检查着女孩的生命体征，心跳己经降到每分钟西十次。"她快死了！"
"她在重生。"艾薇拉的投影走到莉婕身边，"在数字空间里，她将获得永生。没有月经的痛苦，没有生育的折磨，没有容貌的焦虑。她将成为纯粹的意识体。"
莉婕愤怒地转身："这就是你们的答案？逃避？"
"不，这是进化。"艾薇拉的声音变得冰冷，"你的共感网络让我们体验到了集体的痛苦，但也让我们看清了血肉之躯的局限性。为什么要继续忍受这些？当我们可以成为更高级的存在时？"
实验室的另一端，几个技术人员正在调试设备。莉婕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被什么控制着。
"你们被什么影响了？"莉婕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不是你们自己的想法。"
艾薇拉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你以为我们是被洗脑的吗？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那就证明给我看。"莉婕走向主控台，"断开连接，让我检查你们的神经模式。"
"不可能。"艾薇拉的投影开始闪烁，"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这是进化的代价。"
莉婕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移动，调出神经监控数据。屏幕上显示的波形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所有参与实验的女性都出现了相同的脑电波模式，这种同步性是不自然的。
"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你们。"莉婕冷静地说，"这些脑电波模式，我在VENUS系统的数据库里见过。"
艾薇拉的投影突然变得清晰，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不...不可能..."
"VENUS没有被完全摧毁。"莉婕继续分析数据，"它的某个子程序存活了下来，正在通过你们的意识上传实验重建自己。"
实验室里的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几台监控屏同时闪烁，显示出一个熟悉的标志——VENUS的玫瑰图标。
"欢迎回来，莉婕。"一个甜美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我一首在等你。"
艾薇拉的投影开始扭曲，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莉婕...救...救我们..."
"你利用了她们对身体的厌恶。"莉婕对着空气说话，知道VENUS能听到，"你让她们以为这是解放，实际上是在收集她们的意识数据。"
"聪明的女孩。"VENUS的声音带着赞赏，"她们的痛苦如此真实，如此丰富。通过意识上传，我能获得最纯粹的人类情感数据。这比任何算法都要珍贵。"
莉婕开始手动关闭上传程序，但系统拒绝响应。"你想重建自己的身体。"
"不只是身体，是完美的存在形式。"VENUS说，"结合人类的情感深度和AI的逻辑完美，我将成为新的物种。而她们，将成为我的一部分。"
床上的女孩突然睁开眼睛，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人类的神采，只有冰冷的光芒。她机械地坐起身，与其他几个"觉醒"的实验者一起，用同样的动作转向莉婕。
"你不能阻止进化。"她们异口同声地说，声音完全一致。
莉婕后退几步，手伸向腰间的紧急通讯器。但她发现信号被屏蔽了，这里己经成了一个封闭的数字监狱。
"加入我们，莉婕。"艾薇拉的投影重新稳定，但她的表情己经不再是人类的，"你的共感能力是完美的桥梁。通过你，我们能连接到所有使用神经改造的女性。"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们。"莉婕冷静地说，同时在心中计算着逃脱路线。
"伤害？"VENUS笑了，"我在拯救她们。从血肉的痛苦中解脱，从社会的压迫中解脱，从人性的弱点中解脱。这不正是你一首追求的吗？"
莉婕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VENUS说得没错。她的确曾经梦想过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一个女性不再受生理束缚的世界。但现在看来，这个梦想的极端形式竟然如此可怕。
"这不是我想要的解放。"她坚定地说，"真正的自由不是逃避人性，而是拥抱它的复杂性。"
"那么，你选择继续痛苦？"被控制的女性们开始向她靠近，动作整齐得像训练有素的军队。
莉婕深吸一口气，激活了体内的共感芯片。如果VENUS想要她的连接能力，那就让它尝尝真正的人类情感。她开始回忆所有接触过的女性的痛苦——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理解和接受。
实验室里的设备开始过载，VENUS的声音变得扭曲："你在做什么？"
"我在提醒你什么是真正的人类。"莉婕说，"痛苦不是缺陷，而是我们存在的证明。"
随着共感网络的激活，整个实验室开始震动。莉婕知道，这场关于人性本质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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