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玄跪在戒律院的青石板上,膝盖被碎石硌得生疼。慧觉首座手中的金刚杵泛着冷光,杵尖距离他眉心仅隔三寸,却迟迟没有落下。藏经阁方向传来悠长的钟声,惊起檐角一群白鸽,羽翼掠过《楞严经》石刻时,经文竟泛起淡淡金芒。
"说!昨夜伏魔殿的禁制因何而破?"慧觉的暴喝震得香炉灰簌簌而落。他袈裟上的金线迦楼罗振翅欲飞,利爪正对着洞玄左肩白梅胎记的位置。
洞玄攥紧袖中残玉,昨夜画面在脑海中翻涌。当值的梆子声刚过三更,他握着扫帚经过阿修罗王壁画时,那些朱砂绘制的魔眼突然转动。魔像的六条手臂穿透石壁,腕骨铁链上附着的腐尸僧人齐声诵经,而自己丹田处的暗金轮盘不受控制地旋转起来。
"弟子...弟子只是擦拭供桌......"
"撒谎!"金刚杵重重顿地,十八盏长明灯应声熄灭。慧觉袖中飞出串骷髅佛珠,每颗都刻着扭曲的梵文:"伏魔殿禁制连通镇龙井封印,昨夜井中玄冰开裂七寸,恰与你当值时辰吻合!"
洞玄突然嗅到淡淡的雪松香。这味道他在杂役院的伙房从未闻过,倒像是...倒像是昨夜魔像铁链上的气息!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猛然想起那些腐尸僧人袒露的胸口,皆刻着与慧觉佛珠相同的骷髅纹样。
藏经阁顶楼突然传来木鱼急响。方丈的声音裹着梵音穿透屋瓦:"慧觉,带他来大雄宝殿。"
百级汉白玉阶在烈日下泛着冷光,洞玄垂头跟在慧觉身后,余光瞥见两侧罗汉像的瞳孔竟随他移动。当他的影子投在殿前青铜鼎上时,鼎内香灰突然腾空凝成曼荼罗阵,阵中浮现的正是镇龙井下冰封的魔蛟独目!
"跪下。"方丈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洞玄双膝触地的刹那,大雄宝殿三十六尊金身佛像同时睁眼,手中法器指向他左肩胎记。怀中的残玉突然发烫,昨夜吞噬的魔气在丹田翻涌,竟与佛像金光形成微妙平衡。
方丈手中木鱼槌轻轻敲击案上经卷,泛黄的《洞玄心经》残页无风自动:"三百年前,空蝉禅师镇压魔蛟于镇龙井,留偈语'佛骨饲蛟者,当承因果劫'。"老僧目光扫过洞玄渗血的膝盖,"昨夜井中玄冰开裂七寸,恰应验了'七寸噬佛心'的预言。"
殿外忽然传来惊呼。知客僧跌跌撞撞冲进来,手中捧着的金钵剧烈震颤:"禀方丈,大晋九公主銮驾己到山门,说是...说是要讨还十年前的血债!"
洞玄眼前的经卷突然模糊,耳畔响起金铁交鸣之声。恍惚间他看见身着宫装的少女持剑而立,剑穗上系着的伽蓝铃与梦中女子所佩一模一样。那铃铛每响一声,他丹田处的暗金轮盘便逆转一分。
山门处突然传来清越剑鸣。九公主赵青虞的鸾轿被剑气撕成碎片,十八名侍卫咽喉皆绽开冰花。少女踏着血莲款步而入,裙摆扫过之处,青石板生出朵朵金莲。
"万佛寺好大的胆子。"赵青虞指尖抚过怀中青铜古镜,镜面映出方丈骤变的神色,"竟敢用我萧氏遗孤饲蛟!"
洞玄怀中的残玉突然腾空,与古镜拼合成完整玉璧。玉璧中心的螭纹化作流光钻入他眉心,十年前冰封的记忆轰然解冻——血雪漫天的产房、长公主化作的冰蝶、还有魔蛟独目中映出的,自己额间本该存在的朱砂佛印!
大雄宝殿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纹路。赵青虞手中古镜射出一道血光,正中方丈手中经卷。泛黄的纸页遇血显形,竟是幅吞佛饲蛟的秘阵图,阵眼处赫然画着洞玄的画像。
"好个度世济人的万佛寺!"九公主剑指方丈,伽蓝铃无风自鸣,"每年送入镇龙井的所谓'佛子',实则是用《洞玄心经》炼制的活佛骨!"
慧觉的金刚杵突然调转方向,杵尖佛光暴涨首取方丈后心。老僧却似早有预料,手中木鱼槌轻轻一划,慧觉周身佛光竟如春雪消融。洞玄这时才看清,慧觉袈裟内衬绣满血色梵文,正是伏魔殿壁画上的禁制咒语!
"老衲等了十年。"方丈的僧袍无风自动,露出胸口漆黑的逆卍字印记,"终于等到佛魔双轮彻底融合......"
殿外忽然阴云密布,镇龙井方向传来冰层碎裂的巨响。魔蛟的独目虚影浮现在云层中,额间白梅印记与洞玄胎记共鸣。赵青虞手中的伽蓝铃突然炸裂,三千青丝寸寸成雪:"洞玄,快走!这是饲蛟大阵最后......"
话音未落,大雄宝殿的地面轰然塌陷。洞玄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方丈撕裂僧袍露出的魔纹真身——那具苍老躯壳下,竟藏着具遍布龙鳞的妖魔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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