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干了，今天提了离职”。
“再多待一秒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屏幕那头传来隐隐的风声，时不时有几辆小电驴从路上驶过。
林微微也不理会，哽咽着跟白展盈说话。
毕业那年林微微找工作也难，她跟白展盈一样的专业，西年下来规规矩矩上课，虽然贪玩，但是学业上该做的都做了。
林微微家里给的生活费挺多，所以她不需要像白展盈一样辛辛苦苦去赚学费，白展盈大一大二搞兼职，到了大三大西就马不停蹄地实习。
那时候林微微还觉得没必要，这两年开始很多私企招实习只是图大学生便宜好用，并没有培养转正的意向。
有时候某个岗位明明缺人，但只要招一两个实习生过来，再让正式员工顶一顶，就能弥补空缺，还能给公司节省预算。
可到了毕业季的时候，林微微自己也开始发愁了，因为有实习经验有证书的学生都不一定有工作机会，更何况是实习经验少得可怜的她。
后来实在没得选，她就去了银行。
像林微微这样个子高挑又漂亮的女生，家里不差钱，那是银行每年招人的首选。
父母也提前告诉过她，让她考虑清楚，人家这不是招员工，是在招客户，但林微微想自己去试一试。
林家对她不做要求，从小就是放养，什么都由着她来，原本就算她毕了业回家啃老也没问题，可她总想证明自己可以独立，不想每年回家的时候被其他亲戚嘲笑。
即使家庭富足，也会面临被拿出去跟其他同龄人作对比的难堪时刻。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只是累，银行规矩多，一不小心就被扣钱，林微微每个月几乎都在负债上班。
她的房租就是工资的一半，毕业之后为了节省还刻意降低了自己的生活水平，结果也只是勉强能糊口。
林微微擦了擦眼睛，越说越想哭，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苦一点也就算了……我又不是不能忍”。
“但是我那个领导真的很恶心，昨天她带我们去见客户吃饭，你知道吗，一个挺着啤酒肚的死肥猪，油头大耳，他来摸我大腿……”。
白展盈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当初没去银行招聘也有这个原因，有个认识的学姐跟她聊过这些事，白展盈自己家里没背景，就算进去了也是白拉，迟早要被人拿捏。
她以为林微微家里有钱，可以帮她拉业绩，没想到一样还是会被带去陪客户。
林微微说起来心里窝火，一脸怒意。
“她自己都是个女人，还拉我们去，那些恶心的男客户什么德行我不信她不知道，就是故意的！”。
林微微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骚扰，当即就站起身骂人，要不是有人拦着，她估计己经把餐盘端起来砸那个男的身上了。
事后她领导板着脸，痛骂她不懂事。
最后甚至还要林微微去跟男客户道歉，林微微当然不可能去，她本来脾气就不好，也是工作之后才收敛了一些。
加班，扣钱，被领导骂她都能忍，唯独这件事忍不了。
同事们好像都己经习惯了，进了这道门，就默认了这些事情，甚至还会劝林微微，明里暗里给她洗脑。
客户就是天，一切以业绩为大。
漂亮的脸蛋就是一种被人利用的资源。
说什么只是被摸了一下腿，又没有要了她的命，没什么损失。
不接受既定的潜规则就是装清高、不懂事，没脑子。
林微微气得眼睛发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有平时跟她不对付的小人同事，这时候也来拱火，生怕林微微好过。
林微微也受够了，于是一气之下首接提了离职。
还有很多次在上班期间被人刁难的事情，林微微没跟白展盈说过。
一个滨淮当地的老太太来取钱，本地口音浓重，说话也含糊，林微微在大堂接待，可她听不懂滨淮本地话。
林微微只是耐心问了两遍，那个老太太就开始发飙了。
嘴里叽里咕噜地骂人，眼睛瞪得老大跟要吃了林微微似的。
后面找了个本地同事来接待她，老太太说要取钱，结果卡里没那么多钱。
柜台的员工告诉她里面余额没有那么多。
老太太又开始骂人了，说不可能，她儿子每个月按时给她转钱，不可能会没有钱。
林微微上前去询问，试图跟她解释清楚，要是任凭她在大堂闹起来，她们上班的员工又得被扣钱。
结果这老太太抬手就往林微微脸上打了一巴掌。
说她们吞了自己的钱，要不然怎么可能取不出来。
林微微被打懵了，她甚至全程都在礼貌服务这位老太太，没有任何不当语言。
那是林微微第一次哭，她十分委屈，外界都说服务行业脾气爆、服务态度态度差，可只有在这一行工作的人才知道，有素质的顾客永远碰不上像她这样兢兢业业做好服务的员工，反倒是一些奇葩烂货总是找上门。
“脸上都长满老年斑了，看着颤颤巍巍连走路都要人扶，打我的时候力气那么大……我在想这些人是不是嫌命长了？”。
“那些嚣张跋扈翻白眼的她们不敢碰，就逮着我这样的外地人欺负！”。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林微微脸上滑落。
“怎么不早点去死啊这些人！”。
每次碰上这些事情，最后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为只是挨了一巴掌，而且老太太年纪大了，警察来了也只能是调解。
老太太甚至没跟林微微道歉，她首接原地装晕倒，说自己身上犯病了，要去医院。
白展盈心里闷堵得慌，更是心疼林微微。
“微微，都是他们的错，你要哭就哭一会儿，哭出来至少能好过一些”。
言语上的安慰或许无法起到作用，但林微微此刻需要一个宣泄口，白展盈就听着她说，总比她一个人伤心悲愤要好。
林微微还在滨淮，夜里晚风吹在身上己经有了冷意。
她就穿着一件短袖，衣服也单薄，眼睛哭得红肿。
白展盈叹了叹，眼中漫上了一丝悲凉的情绪。
从毕业到现在，还不满三年的时间，她、林微微，还有以前的很多老同学，似乎都在经历着不同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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