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办法交差，顶多也是被劈头盖脸骂一顿，白展盈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祁良点点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顿饭原本是两人的相亲饭局，按理来说就是互相介绍一番自己的家庭情况、婚恋观念等等。
可他们己经见过几次了，算得上认识的人，此刻坐在这，饭局的意义也变了。
更像是简单的请客吃一顿饭。
窗外雨还在下，整条街道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听着雨声淋漓，白展盈今天难得地没有因为相亲而胃口不佳。
大概是因为今天很幸运地没有遇到莫名其妙的人。
祁良吃饭的时候挺安静，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对面的白展盈，又没有正式的眼神交汇。
白展盈闻到烤料的味道，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她有鼻炎，闻到一些刺激的气味都会打喷嚏，这也是她经常出门就戴口罩的原因。
一方面是为了隔绝自己再嗅到难闻的刺激气体，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卫生礼貌，不想把喷嚏打到别人身上。
白展盈捂着口鼻，身体往侧边偏了偏。
这时候，对面的祁良给她递了纸巾。
白展盈接过来擦了擦鼻子，“谢谢”。
她真的很喜欢说谢谢。
祁良默默地想。
“鼻子不舒服可以用淡盐水喷洗，或者用药店里买的生理盐水”，祁良对她说。
白展盈没听过这个方法，于是问道：“真的吗？我没试过”。
“嗯，我以前也会这样，用生理盐水喷洗过几次好了”，祁良点点头，每当白展盈看向自己的时候，他都会有些紧张。
抬头看向白展盈的目光中，多了一些认真和小心翼翼。
白展盈：“行，我回去试试看”。
她以前买了一些药，吃了也不管用，要么就管用几天，过段时间又恢复成了老样子。
一顿饭吃了西十多分钟，俩人吃一会儿又聊几句，等结束的时候白展盈去买单。
没想到服务员说己经付过款了。
“应该我请你的，你还提前买单了”，白展盈顺手将侧边的头发别回耳后，祁良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她原来还戴了耳坠子。
白色偏透明的细小珠子，坠在耳朵上很好看。
白展盈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而后认真地说：“我转一半的钱给你吧”。
她不喜欢欠着别人，无论是谁，一起吃饭总要有来有回比较好。
祁良眉间微微闪过一丝情绪，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用，都一样的，不用转钱”。
又是个执拗的，无论白展盈怎么说，都不肯收钱。
最后也只能作罢。
吃完饭，两人离开餐厅，雨势小了一些，白展盈从包里掏出雨伞。
“那我先走了，再见”。
白展盈白皙的胳膊露出半截，身上的裙子衬得她身姿窈窕，雨中的街边色彩有些浓烈，她此刻站在距离祁良不过一米的位置。
就像素净淡雅的花朵，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祁良掏出车钥匙，视线难得地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坐车回去吧，下着雨不方便”。
而且，本来就是谢阿姨替他介绍来见面的，哪能让她自己回家？
白展盈笑着说：“不用了，我就在对面坐公交车就行”。
祁良又说：“送到你家附近，我开车来的”。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再拒绝就太不给人面子了，虽然祁良看上去也不像是视面子如生命的人。
“那好吧，麻烦你了”。
停车场，祁良的那辆皮卡车停在那，白展盈上车的时候，说了个地址给他。
忽然意识到，刚才祁良说送到自己家附近，其实是觉得送到家有窥探她地址隐私的嫌疑？
车内没什么复杂的味道，就跟上次在这车里换裤子的时候一样，车内空气并不难闻。
祁良认真地开车，不知道在想什么，白展盈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身上的气质也挺不一样的。
无论是大学还是工地上遇到的年轻男生，大多还保留着活泼和调皮的特性，总是三三两两搭着肩膀，一起说笑打趣。
祁良倒是很沉稳，大多数时候并不多话，也不是不苟言笑。
白展盈随意地看了看，他车内没什么摆饰，只放着日常要用的纸巾，还有矿泉水。
手机外壳很旧了，还是一个过时的手机牌子，祁良经常在工地上，所以基本不带新手机，一首放家里没用过。
余光中，看见白展盈在看自己的手机，祁良忽然有些后悔。
应该换一下的，太穷酸了。
车在秀水街那块门牌处停下了，外面小雨不停。
白展盈下车然后撑开伞，特意走到车前，跟祁良说：“谢谢你送我，再见”。
祁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透出点光亮，他薄薄的嘴唇动了一下，“再见”。
白展盈也没有多停留，说完就转身走了。祁良看着她的背影，在车里坐了一会儿，随后才驱车离开。
*
*
回到家里，祁良在客厅里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他推开祁正民的卧室，祁正民半躺在床上，身后靠着枕头，此刻正在用平板看电视剧。
那是之前祁正民住院，怕他无聊，祁良给他买来的，连网可以刷刷新闻，看看电视剧。
也算是消遣一下。
祁正民见他回来，笑着问：“外面还下雨吗？”。
他夜里睡不着，就拉开窗帘听着外头的雨声，点点滴滴，滴滴答答落下的声音，倒也能让心里清静。
祁良：“嗯，还在下”。
“厨房的牛肉是谢阿姨送来的吗？”。
祁正民吞了吞唾沫，瘦削的手上能清晰地看见骨头，“对啊，你出去之后她来了一趟，敲了敲门放在门口就走了，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给拿进来了”。
祁良默默地看着祁正民，而后点点头，“好，晚上我不用买肉了”。
谢阿姨住在另一栋楼，跟祁正民认识好多年了，如今祁正民生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谢阿姨时不时也会来看望，顺便就带着自己家里做的菜过来。
今天她又卤了一锅牛肉，惦记着给祁良父子两人送点过来。
说起谢阿姨，祁正民忽然笑了笑，他犹豫了一下，随后问道：“今天去跟人家见面，感觉怎么样？”。
人是谢阿姨介绍的，说是她老乡家里的女儿，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好。
正好对方的妈妈也在张罗着给女儿相亲，所以谢阿姨就想到了祁良。
她在打电话的时候也跟祁正民说了。
祁良走到房间里，把掉在地上的毯子收了起来，他没有急着回答，半晌才说：“挺好的”。
对方挺好的。
祁正民不由地会心一笑，干瘪的脸颊上看着己经没有什么肉了。
“那姑娘怎么样啊？聊不聊得来？”。
祁良冲他笑了一下，还带着点神秘感，随后半真半假地说：“仙女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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