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一听是许大茂，立马脖子一梗。
“嘿，我说许大茂，这地儿写你名儿了？”
“先来后到懂不懂？我先占的！”
“你管得着吗？”
许大茂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和善”了。
“行，行，你厉害，你坐。”
“我可告诉你，这几排是给厂领导和家属留的。”
“尤其是你屁股底下那个位置，那是贾主任特意嘱咐过的。”
“你啊……好自为之吧。”
说完，许大茂意味深长地看了傻柱一眼，转身走了。
傻柱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心里去。
“切！吓唬谁呢！”
“贾主任来了，我让他坐旁边去！”
他大大咧咧地招呼陈长生和何雨水坐下。
陈长生看着许大茂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浑然不觉的傻柱，心里有点嘀咕。
这许大茂，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那眼神，明显是憋着坏呢。
他偷偷拉了拉傻柱的胳膊。
“柱子哥，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傻柱大手一挥。
“换啥换！”
“就坐这儿！”
“我看谁敢赶我走！”
陈长生无奈，得，这位爷的犟脾气又上来了。
他看着许大茂走到放映机旁边，跟几个同样穿着工作服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还不时往这边指指点点。
看来，今晚这电影，怕是看不消停了。
这许大茂，憋着要给傻柱挖坑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渐浓，纳凉的蒲扇摇得呼呼作响，可那块白色的幕布上，却迟迟没有动静。
孩子们开始不耐烦地吵闹，大人们也交头接耳，抱怨起来。
傻柱坐在小马扎上，两条长腿伸得老远，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他扯着嗓子就喊：“嘿！许大茂！你小子干嘛呢？磨磨蹭蹭的，胶片卡住了还是你家老母鸡下蛋卡住了？”
声音在喧闹的空地上格外响亮，惹得周围一阵哄笑。
许大茂正伸长脖子往入口处看，听到傻柱的嚷嚷，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转过身，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故意提高了音量。
“着什么急啊傻柱？这电影放映，得等领导来了才能开始，懂不懂规矩？”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人影簇拥着走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轧钢厂主管后勤的贾主任，挺着个不大不小的肚子，派头十足。
许大茂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他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对着傻柱嚷嚷：“你看你，我好心跟你说，这前排是给领导留的，你非不听！”
“你还……你还动手打人！”
说着，他身子一歪，像是被傻柱隔空打了一掌似的，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这演技，浮夸中带着一丝做作，做作中又透着那么点“真诚”。
傻柱哪受得了这个？
他本来就窝着火，一看许大茂这死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嘿我这暴脾气！”
他猛地站起来，抬腿就朝着许大茂的屁股虚踹了一下。
当然，他也就是吓唬吓唬，根本没用力。
可许大茂像是屁股上装了弹簧，嗷唠一嗓子，顺势就摔在了地上。
“哎哟喂！打人啦！傻柱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欺负人啦！”
他一边嚎，一边偷偷用眼角瞟向刚走进场的贾主任一行人。
“贾主任！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就是想让他把您的位置让出来，他就打我！”
许大茂捂着屁股，声泪俱下，那叫一个委屈。
贾主任一行人正好走到跟前，看到这一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傻柱一看贾主任来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但他嘴上还是不饶人，梗着脖子对地上的许大茂骂道：
“放你娘的屁！这破地儿谁爱坐谁坐！”
“还领导的位置？我看就是胡同口那条大黄狗平时趴的地儿！”
这话一出口，周围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傻柱身上，带着惊愕，还有点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陈长生扶额，完了，这哥们儿是真虎啊。
许大茂躺在地上，眼睛都快笑开花了，但他脸上依然是那副悲愤交加的表情。
他指着傻柱，对着贾主任“痛心疾首”地说道：
“主任！您听听！您听听！”
“他……他竟然说您坐的位置是……是狗窝！”
“这是骂您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贾主任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像锅底一样。
他盯着傻柱，语气冰冷：“何雨柱，你说什么？”
傻柱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看着贾主任铁青的脸，再看看地上“表演”得正欢的许大茂，肠子都悔青了。
“不……不是，主任，我不是那个意思！”
傻柱连忙摆手，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我这就是嘴欠，胡说八道呢！”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我改天请您下馆子！全聚德！怎么样？”
他急得抓耳挠腮，就差给贾主任鞠躬作揖了。
贾主任看着傻柱那副怂样，气也消了一半。
他当然知道傻柱是个什么德行，就是个首肠子，没什么坏心眼，但嘴巴是真不过脑子。
而且，食堂还指望着傻柱掌勺呢。
真把他惹毛了撂挑子，自己的伙食都得降级。
“哼！”贾主任重重哼了一声，“也就是你！”
“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滚一边去！”
傻柱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欸！谢谢主任！谢谢主任！”
他赶紧拉着陈长生和何雨水，灰溜溜地往旁边挪了几个位置。
许大茂见没能把傻柱彻底摁死，有些失望，但也算出了口恶气。
他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土，屁颠屁颠地跑到贾主任面前献殷勤去了。
一场风波，总算暂时平息。
放映机吱呀呀地转动起来，光束投射到白色的幕布上。
《英雄儿女》的片头曲响起，激昂的旋律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空地上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沉浸在电影的世界里。
陈长生也看得津津有味，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经典电影，确实有它独特的魅力。
就在这时，他感觉旁边有人挤了过来。
两个年轻姑娘，正踮着脚尖，在人群的缝隙里努力往前找位置。
走在前面的那个，穿着一件碎花衬衫，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正是于海棠。
跟在她身后的姑娘，年纪稍大一些，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身姿窈窕，面容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像秋水一样明亮。
正是于莉。
人多地滑，于莉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惊呼一声，身子就往前倒去。
眼看就要摔倒，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是陈长生。
于莉惊魂未定，抬起头，正好对上陈长生带着笑意的眼睛。
“谢谢……谢谢你啊，同志。”
她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晕，声音细若蚊蚋。
陈长生扶着她站稳，只觉得手心接触到的胳膊肌肤细腻光滑，一股淡淡的香皂味传来，让他心头微微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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