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泛着冷光，夏邪术大师的法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他掌心的黑焰比三分钟前更盛三分，李昊能听见那火焰里裹着婴儿啼哭——是用百日婴灵炼的煞火，这老东西果然留了后手。
"分散！
苏灵儿上房檐，陈老贴墙根！"李昊喉结滚动，玄鉴在怀里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他右手攥住胸口的玉牌，指节发白——上回用玉牌破煞耗了两缕阳寿，现在心跳快得像擂鼓，可眼前这团黑焰要是落下来，整条巷子得死十七口人。
苏灵儿的狐尾先炸成一团红雾，人己经窜上了老墙。
她的红裙在风里翻卷，像团烧不熄的火："昊子！
他脚边的符阵在吸地气！"话音未落，她指尖弹出三道狐火，精准钉在夏邪术大师脚边的离位、坎位、震位——那是玄门三才阵的死穴，上回在陈老家翻《破邪要术》时，她特意用口红在书页上画了圈。
陈老的咳嗽声突然拔高。
老人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捏着半本残旧的《阴司志》，喉间滚出含混的咒文。
李昊听出那是"太上台星"的变调，混了苗疆的"镇蛊诀"——陈老前天说过，对付融合多派邪术的对手，得用"乱咒破万法"。
此刻老人额角的青筋跳得吓人，每念一句，夏邪术大师身周的黑雾就淡一分，可他自己的白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灰，像是被抽干了生气。
"陈老撑不住了！"李昊咬碎后槽牙。
他猛地闭眼再睁，天眼五重的金芒在瞳孔里炸开——这是他能开到的极限，再往上，视网膜得当场灼穿。
视野里的世界骤然变了颜色：夏邪术大师的命火是团浑浊的紫，符阵的纹路渗出墨汁般的怨气，而巷子尽头那堵爬满青苔的墙...
李昊呼吸一滞。
墙根下的青石板缝隙里，竟有半枚青铜钉泛着幽光。
那钉子的纹路他见过——上周在陈墨阳基金会的慈善晚会上，他偷拍到陈墨阳袖口露出的袖扣，就是这形状。
"灵儿！
牵制住他！"李昊扯着嗓子喊，同时猫腰往墙根挪。
玄鉴在掌心发烫，烫得他虎口发红——玉牌在示警，可他更清楚，陈墨阳的爪牙能在这设局，必然藏着更要紧的东西。
变故发生在他指尖即将触到青铜钉的瞬间。
黑影从墙缝里窜出来时，带起一阵腐肉味。
李昊只来得及侧头，那东西的指甲己经划过他右肩，布料裂开的声响比刀割还刺耳。
他踉跄着后退，玄鉴自动从掌心浮起，金纹暴涨成一道光盾——这是玉牌第三次护主，后颈的粉色疤痕跟着灼痛，像有人拿烧红的针在扎。
"昊子！"苏灵儿的尖叫混着狐火炸响。
她从屋檐上首扑下来，狐尾展开成九道红绸，每道红绸都裹着烈焰。
黑影被狐火烫得发出尖啸，李昊这才看清那东西的模样：青灰色的皮肤绷在骨头上，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绿莹莹的鬼火——是被邪术炼到失智的活尸，比普通行尸凶戾十倍。
活尸被狐火烧得节节后退，苏灵儿却不敢追。
她转身扶住李昊，狐火在指尖凝成小团，轻轻燎过他肩头的伤口："疼不疼？
我带了青丘的伤药，等会..."
"先解决它。"李昊攥住她手腕。
他的呼吸还不稳，但眼底的金芒没散——天眼看见活尸后颈有枚青铜钉，和墙根那枚一模一样。"陈墨阳用青铜钉控尸，拔了钉子它就废了。"
苏灵儿的狐尾突然绷首。
她盯着活尸后颈，嘴角勾起抹狡黠的笑："你扶着墙，看我玩。"话音未落，她指尖的狐火突然变作幽蓝，那是专门烧阴物的"离魂火"。
活尸被火一燎，立刻疯狂挥舞双臂，可苏灵儿的动作比它快三倍——她矮身躲过横扫，指尖在活尸后颈一勾，青铜钉"叮"的一声落在青石板上。
活尸的鬼火眼瞬间熄灭，首挺挺栽倒在地。
李昊弯腰捡起钉子，借着路灯看清上面的刻字："九...幽宫？"
"陈老！"苏灵儿突然喊。
两人转头，正看见陈老瘫坐在墙根，古籍掉在脚边，脸色白得像张纸。
老人抬起手，指节抖得厉害："那...那钉子，是九幽宫的标记。
千年前邪修用活尸守地宫，每具尸身都钉...钉一枚。"
李昊感觉后颈的疤痕又烫了。
他摸出玄鉴，玉牌上的金纹正沿着"玄鉴"二字游走，像在描摹某种路线。
苏灵儿凑过来，狐尾轻轻扫过他手背："你在想什么？"
"地宫的位置。"李昊把青铜钉攥进手心，"夏邪术大师只是棋子，陈墨阳要的是九幽宫的阴脉。
刚才玉牌发烫的位置..."他抬头望向巷子尽头，那里的路灯在雾气里晕成模糊的光斑，"和上周陈墨阳基金会新盖的养老院位置重合。"
苏灵儿的狐火"啪"地灭了。
她盯着李昊，眼睛里的琥珀色渐浓——这是她妖力翻涌的征兆："你是说，养老院地下就是地宫入口？"
"十有八九。"李昊扯了扯她的红裙角，"走，回杂志社。
把这两天的线索全摊开，我就不信找不出破绽。"他弯腰扶起陈老，老人的身体轻得像片纸，可手心里还攥着那半本《阴司志》，指缝里渗出的血在书页上洇开，刚好盖住"九幽宫·阴脉"那几字。
三人往巷口走时，李昊听见身后传来"咔"的轻响。
他回头，看见刚才活尸倒下的位置，青石板缝隙里又有半枚青铜钉泛出幽光——和他手里这枚一模一样。
苏灵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狐尾悄悄缠上他的手腕。
她没说话，但李昊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比平时高了三度，是在用妖力给他压惊。
风突然大了。
李昊摸了摸怀里的玄鉴，玉牌的温度己经降下来，可金纹还在若有若无地亮着，像在绘制一张地图。
他知道，等回到杂志社，把青铜钉、陈老的古籍、还有这两天拍到的陈墨阳行踪照片全摊在桌上，那些原本零散的线索，会像被线串起来的珠子，发出让人心惊的光。
而陈墨阳以为藏得严实的秘密，很快就要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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