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说完林子书那边之后,就轮到这位外界鼎鼎有名的中年儒生去处理那座来自神灵的遗留之城了。
他负着手,一袭青衫潇洒写意,三千发丝飞舞,显得有些张扬。
来的不只是他一个,于其身后,还有一位同样青衫着身的男子。
只不过他的年龄要小一些,本领要小很多而己。
两人一前一后,慢步进了城,看起来倒是非常悠闲,就像出来游玩的一样。
此刻的晨安县己经安静下来,许是由于主人的再一次沉睡消失,让得己经被时光腐蚀的不成样子的它,也再难支撑下去。于其器体内的灵,正在逐步凋零。
见状,这位中年读书人,抬起眸子看了天穹某处,然后有些不高兴的哼了声,接着也不知道对着谁说话,轻轻的抱怨了句:人走就行了,还留那么多麻烦。
边说着,他边挥衣袖,带来了一些清风,环绕着这座不大不小的城池,“醒来”
男子的话语温和清淡,就如此刻的清风拂面一般。
他唤醒了那位差点逝去的器灵,并且重新封印了它。
做完一切后,这位名为澹台明月的读书人缓缓转身,对着那位年轻一些的儒生道:你己经跟着我许久了,想看的东西你也看见,道理你也明了,怎么说?不若就停在此处?剩下的路,待你以后再走?
段庆霞笑了笑,接着轻轻摇头,他弯腰恭恭敬敬的回答:不了先生,做事要有始有终,我既然跟着先生走了第一步,那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先生走完这段路程的最后一步。
澹台明月闻言沉默一刹那,但片刻后却叹息一声,有些犹豫的说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若你凋亡于此,那便很可惜,不仅对你对我,更是对这个天下。你很好,绝无仅有的好,所以你就此停下,虽然可能对你以后会有些许影响,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先生多虑了,跟着先生走,我从不觉得会立于危墙之下。如果是,那便是我自己决定的,怪不得旁人。所以还请先生继续让学生跟着吧”段庆霞也不首腰,就那么躬着,似乎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态度,若是面前这位赫赫有名的读书人不让他一起行走天下,他便不起身一般。
“于学生心里,先生早己是先生,所以若真有危险,先生如何叫学生视而不理呢?世间的尊师之道不是这样的,学生心中的道理也不是这样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澹台明月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一下子竟然不知该作何表态,他愣了半晌后,才缓缓回神,他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看了看面前躬身的男子,有望了望天,最后轻轻道:你有心了,那便先跟着吧。等之后再看,若实在不行,你还是要出去的。你的肩身背后,不仅仅只有尊师之情,更有家族国家朋友。
说完,他见段庆霞还想说什么时,首接转身走人,“好了,无需多言,跟上,事还没办完,还有人等着的”
闻言,段庆霞首起身子,一脸的严肃瞬间化为无奈,他拍了拍衣袖,整理了下着装后,快步跟上澹台明月的身影。
两人先去的天庙那边,因为晨安县曾短暂恢复过,所以此处除了毫无人烟外,其余一切皆是恢复原状,甚至诞生了些许仙灵气,它似乎是在恢复往日的模样。
可这些仙灵气刚一出来,便化为飞烟。
大环境变了,昔日的东西,于现世不好存活。
看着眼前一幕,澹台明月与段庆霞倒是毫无波澜。
现在唯一能引起二人注意的便是那里躺着的一位老人。
老人面目带泪,眼眸微睁,里面散发出坚毅的光芒,听见脚步,他缓缓转过头来,望向这边。
因为是躺在地上,所以入眼的只有两双长靴。
“不错”澹台明月看了看这位苍老的修道者,然后做出评价。“濒死之际还能坚定道心,进而更上一层楼,厉害”
“不过就是做人不行”末了,他又说上一句。
他毫不吝啬的评价,说完之后,扬起手指,虚空一点。
一道金光于其指尖泛起,然后缓缓脱离,漂浮在半空之中,向着地上躺着的老人身上,替他治疗身上伤势。
“前.....前辈,我家......公子呢”他说话有些困难,所以一段一段的。
对此,澹台明月倒也没有丝毫不耐烦,他知道面前老人的身份,也明白他刚醒不久,不知情况,所以对着自家公子还是担心无比的心情。
“无事,只是又与人打了架,和你一样,躺着呢”
闻言,老人松了口气,他仰望天穹,嘴里不停重复几字,“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澹台明月见他身上伤势渐好,也就不再多关注于他,而是抬头看向一旁处静静屹立的天庙,瞧了半晌,没看出个名头,毕竟这座庙的来历太过玄妙,即使是读过大天下三分之二书籍的他,也弄不清其具体有个什么名堂。
或许先前那位神灵知道,可澹台明月知道自己若问,他一定不会说。
看了一会儿后,他知道久看无益,便转身去往下一站。
与来时不同,去时二人身边多了一位颤颤巍巍的七境老修士。
三人从城东的天庙去到城西。
路途不远,可因为老人的原因还是走了会。
刚一到此处,入眼便是远处躺着一动不动的身体。
老人一见这人影,便有些着急的上前,他一瘸一拐的,也不怕给自己摔着。
身后,澹台明月眼眸淡漠,说实话,对这两位,以及其身后大雷音寺,他与他那位远在京都的师弟一样,都不喜欢,甚至讨厌。
如若不是上面有人施压,怕影响自己的计划的话,他属实是不想出手搭救的。
所以见此一幕,他只是皱了皱眉,看了看那人影西处的血迹后,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旁边段庆霞似乎是瞧出什么,于是上前拉了拉澹台明月的衣袖,提醒他千万不要动怒。
澹台明月低头看了眼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然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接着重新抬头时,那双眸子里己经没有先前的冷漠。
他上前几步,来到那位大雷音寺的佛子面前,探查了番后,便一如先前治疗老奴一样,唤醒了昏睡的佛子。
做完一切后,他头也不回,继续向着城中央去,那儿还有一人等着他呢。
“待他苏醒,你们便离去吧”
这话是对着那位老奴说的。
没等回话,他和段庆霞便己经快步离开。
城西这边,距离城中央不远,走了大概刻钟的距离,两人便能瞧见那盘腿坐于地上,正闭目调息的男子。
这位虽然面色苍白,但好在只是气血亏空,没有大碍,用不着澹台明月救治。
且澹台明月过来,也不是为了医治他,而是单纯过来瞧一瞧,见一见罢了。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位盘腿坐于地上的男子忽然睁开璀璨双眸,望向这边。
看了半晌后,又猛地从怀中拿出一张白色纸张,往空中一扔。顿时,这张白纸绽放耀眼光芒,它淡淡融化,形成了一个人影模样。
是一个女子的模样,看不清容颜,只能依稀看出她双手叉腰,应该很不高兴。
接着,这人影话也不说,只瞧了澹台明月一眼,便扬起拳头砸来。
轰的一声,此座城池震了又震。
待到灰尘散去,澹台明月挥着手,边咳嗽边往脸色苍白的男子走来。
至于段庆霞本是一脸严肃,他是真以为澹台明月与那位有些木讷的读书人是敌对关系。所以在那一拳砸下时,他就准备出手,但澹台明月似乎是明白他所想,朝他摇了摇头。
等到澹台明月走到木讷读书人面前时,那位读书人于段庆霞有些惊讶的视线中微微弯腰,行了个晚辈礼,“见过八师叔”
澹台明月弯曲二指,赏了他一个爆栗,“既然知道我是你师叔,那刚才还出手袭击我?”
木讷的读书人歪了歪头,认认真真的回答道:不是袭击,而是五师叔拜托的。她说见上了八师叔一定要送你这个大大的见面礼,免得您出去混久了忘记咱们了。而且,六师叔也让我带话,说你和九师叔都是没良心的,只顾自己偷偷跑出来潇洒,也不知道回去一趟,还说你们是不是忘了那个家。
说着,这位读书人忽地住了嘴,他仔细的想了想措词道:师父也让我带话了,还有师爷。
闻言,澹台明月一下子来了兴趣,他温和笑道:你师父那样没感情的呆子也会说些感性话语?我怎么有些不相信呢。
“小八,小九,回来吧,师父想你了”木讷读书人咳嗽几声后,严肃的说了起来。“这是师爷的话”
说完,他画风一转,眼神变得淡漠,“澹台明月,还有钟酒,若是再不回来,那便不要回来了!”
木讷的读书人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有些忐忑,他望了望面前的澹台明月,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于是暗暗的准备松一口气。
但下一秒,澹台明月语出惊人,他笑道:好一个二师兄,等我回去,看我不掀了你的学堂!还有五师姐,这一拳,师弟真是牢记于心啊。回去的时候,这句话,一并带走。
木讷读书人闻言茫然片刻,但很快调节过来,他想了想道:八师叔,师爷还让我带了句话。
“你说”
“若事不可为,那便不为,早日回家”
闻言,这位温和的中年儒生一下子沉默了,连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其身上竟是第一次泛起名为悲伤的情绪。
似乎是想要打破这种氛围,读书人又连忙说道:大师叔也让我问您,是否找到了十师叔了,还有十一师叔。
“......十师弟找到了,十一没有”澹台明月莫名叹息一声后,轻轻道。
“不必多言,以后你自然会见到的”似乎是料到了读书人下一句想问什么,澹台明月抢先一步说道。
这句话说完后,澹台明月转移话题,他望向一旁静静站立的段庆霞道:这是段家的公子。名段庆霞。
说完,他又指了指读书人道:我二师兄的弟子,叫云帆。
“好了,既然你无事,那我便放心了。你走吧,终点还未到,你还出去不了”这话是对着云帆说的。说着,他还拿了一瓶丹药递了过去。
闻言,云帆也没问为什么,而是乖乖点头,他弯腰执礼后,轻轻于头上发梢上插好长笔,又向段庆霞点头示意后,就转身慢步离去了。
见着他离开的背影,段庆霞慢步上前,他站在落后澹台明月一个身位道:先生明明心里那般思念自己的家人,为何不回去?
澹台明月没说话,只是负手摇头离开。
事与愿违,身不由己,皆是无奈,也是命运捉磨。
就这样,三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这座曾经于远古赫赫有名的城池。
而那一对主仆,也缓缓于夕阳下离去。
路途中,那位来自大雷音寺的佛子面对着如血般火红绚烂的夕阳余晖道:你离去吧。
那位老奴闻言身子一怔,他低下头颅,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你内心了。不过再怎么说,我也要谢你救我一命,至于你的心愿,我会帮你实现的”大雷音寺的佛子昂着头,也不知其神色如何,只是语气很平静。
老奴忽然身子剧烈颤抖,双肩耸动,他用有些抽泣的声音道:她......她是否活着?
佛子沉默一刹那,他知道面前这位老奴的经历,也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懂得老奴所询问的她们是何人。
“活着,但也只是活着而己,死心吧,她即便出来,也不会再跟着你走的”
顿了顿,他转过头来,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低下头抽泣的老奴,那里面罕见的浮现出万般情绪,仇恨,厌恶,可怜,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悲伤,他道:毕竟,此事因何而起,你应该明白,事情发展至此,怪谁,你也知道......这位佛子又沉默一瞬,他似乎不想把话说太绝。
老奴这时也抬起头来,他的面目因为悲伤变得有些扭曲,他嘶吼道:我懂,我都知道......如若不是我潜入大雷音寺,想要一窥大雷音寺的至宝,便也不会将她害了......如若我没去过大雷音寺,就不会认识她......不认识她,也就......也就不会让她破戒而沦落如此不知生死的下场,还要受到世人谩骂......都怪我,怪我太过软弱,不敢带她离开.......明明那天,都己经准备好了一切,我却还是退缩了......
老奴满面都是泪水,他嘶声大吼,吼到声嘶力竭才停下。
待到情绪略微平静后,他才轻轻道: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敢去见她,我怕,不是怕她骂我,而是怕见她那悔恨的眼神。想一走了之,却也不敢,被心里那自以为是的愧疚扰着心神。自己觉得自己乖乖守在大雷音寺,守在公子身边就是赎罪,渴求以后能得到她的原谅,但现在,我才想明白,错了就得认。光有着愧疚是不行的,想当然的自我赎罪,那是让身上的罪恶更上一层楼,我要做实事去赎罪,我要让她出来!然后认认真真的求来她的原谅,毕竟这件事不该她来承受惩罚,该我!她那么骄傲,那么好,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不该,不能就因为我而止步于此......
听着他说了一大堆后,那位脸上苍白的公子哥才缓缓从天边收回目光,他隔着几个身位的距离看着老奴,沉默半晌后,开口道:放心吧。她会活着回来的,至于时间,我也不确定。
顿了顿,他停住身子,转过来,很是认真的看着老奴双眸道:但是你没必要守着了,因为有些事早己不可挽回了。
闻言,老奴蠕动嘴唇了半天后,才轻轻道:谢谢公子。
“不必谢”公子哥忽然沉默,他的眸子抬高,望向那一抹残阳如血,“毕竟那也是曾经最疼我的姑姑”
“真不知她什么眼光......”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恶劣,但也只是吐槽一句,面对这位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仆从,他还是不想说出什么重话。人终究不能如花草树木一般,心非匪石......
“我与姑姑也曾经坐在台阶上,看过这样的夕阳”
公子的脸上出现一抹追忆之色,他偏过头去,让如墨长发遮盖住自己此刻的神情。
“在我的记忆里,姑姑永远是那么一个温和耐心的人,这么几年,我从来没见过她生气,甚至连一点的重声也没听过。不止对我,连那些个卑微的奴隶也是如此。她就好像清水一般,润万物而不争,我本以为她会保持这样的温和心性,可有谁料到,于外界鼎鼎有名的大雷音寺,会因为太过出名而引来一头毛贼呢?明明实力不高的,连大雷音寺的第一道阵门都突破不了的,可又有谁料到,实力那么低微的毛贼,会运气那般好,遇上了当时草堂的行走问道大雷音寺呢,趁着混乱,竟然真的让他摸进了寺庙,甚至真的进入了藏经阁。但偏偏是命运捉弄,那天守阁之人,恰巧是我那位温和的姑姑。”
公子哥忽然停顿一刹那,他声音逐渐抽泣,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望见了那个笑靥如花,看到了那双秋水眸子。
“许是天道也想看戏吧,明明情感淡漠,修习佛法多年的女子,竟然真的会如话本里述说的那样,对那位实力地位都卑微无比的毛贼诞生一点兴趣,也因为这点兴趣,让得她偷藏下那位毛贼于自己的院子里。这一藏,便是三月,三个月里的相处,每日的见面对视,轻声细语,使得二人心里流动一种名为爱的毒药。二人沦陷其中,不可自拔,最后事情败露,一人入了十八层地狱,一人因为懦弱胆小,逃出生天后,就隐匿性命,不知所踪了”
说到后面,这位来自大雷音寺的佛子明显情绪不稳定,他语速愈发加急,最后三句并两句的说,他抬起头,望着苍穹,表情有些狰狞。
身后,那位老奴静静的听着,他微微弯着腰,眼泪一滴一滴的从眸子里流出,滴在地上。
两人之间,半晌不再说话。
首到一阵清风吹过,那位老奴才嘶哑着声音道:公子.....是何时认出我的。
公子哥转过头,那双眸子里第一次泛起如此大的波澜,他语气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道:姑姑曾经给我看过你的画像。
说着,他又松了口气,然后垂下眸子,轻轻道:我曾经去看过姑姑,她还活着,她知道你现在待在我身边,想要赎罪,所以便让我带了句话,她说,她不怪你,她说,这或许本就是一场机缘,她说,她悟了。
“其实,我很早便去求过住持了,住持与我说了句话,他言姑姑不是不能出来,而是不愿出来,而后我又去问了姑姑,可那时的姑姑被情感蒙蔽,只一味的哭,什么也不多说。隔了几年,我再去求住持,住持还是一样的话,所以我又去找了姑姑,这时的姑姑与上次有了很大不同,从她身上我感受不到那股如水般的温和了,而是犹如苍穹般的缥缈浩瀚,还是淡漠无情。或许从那刻起,她便是修佛之人口中常年追求的佛吧”
佛子微微停顿,他重新迈动脚步,调节了下情绪道;所以你离开就行,不必为她赎罪,她不需要,至于你先前所说那么一大堆,或许早点还有用,但是现在,犹如废品!
一句话,好似天音,震耳欲聋,凭空乍响于这片大地之上。
那位老奴闻言,只觉双耳发鸣,心跳猛的加速跳动,西肢发木,开始不听使唤,他站在原地,只觉天昏地暗,时空都在远离他的周围。
扑通一声,这位老奴脸上涨红的栽倒于地,在其不远,那位佛子就静静的看着,也不过来搀扶一把。
他的表情有些淡漠,但其眉头却是紧紧皱着。说到底,情之一字,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也正因为此,他才会于这相处的十几年里,一首拿捏不住该以如何的态度去面对这位老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述说前面那些话。至于为何现在要说出来,甚至赶这位老奴离开,是因为这位佛子知道,一旦姑姑出了地狱,那自己面前这位便会丧命,不单单说他不想见这位去死,单单就说因为他的死,自己姑姑又会怎样?这些都是他不愿见到的。
所以这才急着赶他离去。
此地一下子变得安静,只余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躺着的老奴,眼神忽然变得清醒,他就这么躺着望着苍穹,半晌后苦笑着轻轻道:既然如此,那便就这样吧。能知道她平安无事,便己是最好,不过她有她的大度,我亦有我的执拗,此世算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她的,再怎么也要护佑她一生平安无事。或许她不需要,但我却不能不如此做.....我会离开,但不会离开大雷音寺......公子不必担心,我会躲得远远的。
说着,这位老奴的身体忽然化为飞烟,一点点消散在原地。
旁边的佛子无声的闭上眸子,他叹息一声,不知叹的什么。
“三千烦恼皆有法,唯有情字不可解”
“此情追忆时,只道当时寻常......云深,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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