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之后,只余下一头通体雪白的鹿,它抬头望了眼那佳人湖,但片刻后又低下去。
有人时来运转,此刻佳人成双对。
现在的时间不算太暗,还有月光余晖闪烁在水面。
林子书从恍惚中回神过来时,整个人己经置身于一处黑黝黝的空间。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虽然林子书也看不见,长期见不到光的他,于此刻心底完全没有慌张,脑海中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轻轻的唤了声:姑娘?你怎么样了?姑娘?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我在”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林子书身边响起,是那位月光下的女子。
她的眼眸闪亮,即使处于此等环境,依然可以看见西周环境: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对于此处,这位见多识广,学识渊博的女子也没了见解,只能一步步了解。唯一知道的也就是此处有大机缘罢了,或许还可加个无致命危险,但有无身体危险就不晓得了。
林子书闻言摇头,他背负双手,轻轻回道:我无碍,你呢,可有受伤?
处于此地,只有两个人的情况,自然要相互关照。
女子也回答说自己无事,顿了下,她继续回答岸上的问题:我们见过,泗安镇,水塘。
话语简便,但全是重点。
林子书恍然大悟,他长长的哦了声,然后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姑娘的声音为何那般耳熟呢。
那女子嗯了声,继续道:这地方不简单,真气用不了。
还是如此简便,但林子书一下严肃起来“姑娘为何会来此处?难道此地与那处水塘一样,皆是机缘之地?那姑娘可对此地有什么了解吗?”他问了一大通。
女子思索了下,认真的回答:此处不比得水塘,是机缘之地,不是很了解。
她一个个问答,竟然有些可爱。
林子书有些诧异的回望了女子一眼,他听声音语气以后这位是个很高冷的人,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可爱。
“那能具体说说这地方吗?”
林子书向着前面走,但被女子一把拉住,她很认真的说道:那边没路,这边才有。
说着,她拉着林子书往反方向走,边走边回答林子书先前所问:此地是神明陨落之地。
“神?什么神?就是像姑娘你一样神通广大的神吗?竟然会陨落在这片你们口中的小福地里,按理来说这小福地对你们这种神仙来说威胁不大呀,为何会有神陨落于此呢”林子书任由女子拉着,他歪着头轻轻的问,末了还说了句:对了,我叫林子书,姑娘你呢?
女子也不回头,她拉着林子书七弯八拐的走出此地黑暗,迎面是柔和光芒,女子抬头看去,映入眼眸的是一颗比人头还大的夜明珠,像是月亮一般。她顿住脚步,说:到了。
林子书闻言也停住脚步,乖乖的站在女子身旁,等待这位下面的发言。
女子看着那颗似月亮的夜明珠,然后又望向站立于夜明珠之下的一尊雕像,女神,身披薄纱,素手托起一颗圆圆的东西,身形飘动,似要飞天而去,面目柔和,脸颊处垂着一滴泪,她在哭。于胸口处,还插着一把刀,长刀血色。
女子看了半天,突然道:月神,是真正的神。其它的我不知道了。我名书含。
她在回答先前林子书问的问题。
林子书明白这一点,他下意识的抬起手下巴,女子刚好转头瞧见,只看了一眼,又移回了目光。
她先前一步,然后伸出手去,虚握住挂在天上的夜明珠,口中轻轻念了断咒词后,又唤了声:来。
这是家族中人所教与的。专为此地而来,那些个大人物,己经预料了一切。
话音刚落,那雕像震动,接着逐渐崩塌,化成碎石砸向二人。而此处也开始逐渐毁灭。
此地使用不了真气,所以书含和林子书根本躲不开。
关键时刻,那颗夜明珠散发柔和光芒笼罩二人,然后瞬间消失原地,一如二人进来一般。
落在地上,林子书一颗心脏也缓缓放回胸间,他歪头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书姑娘可知道原因?难道是因为那月神不喜欢我们的到来,所以将我们赶了出来,还是说我们二人如话本当中的主角一般,获得了不为人知的机缘?可我为何没有丝毫感觉。
他在试探,因为他不知道这位名为书含的女子是友是敌,说实在的,林子书并不喜欢大天下的来人,自斩蛟之后便更不喜欢了。
书含回望他一眼,虽然女子心境平和,一般不理世事,但其中智慧与谋略不差丝毫,瞬间便反应过来林子书此言的意思,所以轻声开口:奉命过来取回东西罢了。
一言而己,林子书明白她想表达的含义,于是笑着点头,他回了原地坐好,瞧见火己经灭了,不由说道:书姑娘,你今夜仍旧在此处过吗?还是说拿到东西便要离开了?
对于月神这些,林子书不是没有好奇,只是他分得清什么时候去问什么事情。
书含也走过来蹲下,出了湖的她,真气恢复正常运行,所以不觉寒冷,望了望平静的湖,她心中不知为何有股淡淡的感伤,她突然道:知道月神为何会死吗?
林子书一愣,他本想避开此事,可书含自己提起,他便顺其心意问道:为何?
书含双手抱着膝盖,将头乖乖的放在上面,垂下眼帘,然后轻启朱唇道:因为苍生。那时候战火纷飞,百族大战,各路神仙都想占据几座天下,以求合道,视天下苍生于无物,许是出于怜悯,月神出手造月散光以庇苍生,也定下了规矩,凡光所至,皆是净土。当时月神的实力很强很高,大概比几座天下都高。
顿了顿,女子一双眼眸看向林子书,然后认真道:打一千个一万个你,只用一根手指便够了,或者用不到,只呼口气也说不定。说完,她又不顾林子书抽搐的嘴角继续道:可敌人太多了,所以月神死了,她所定下的规矩也随之消失,才诞生的些许光亮,重新被黑暗吞噬。
说完,女子忽然沉默了,她呆滞的看向天上那轮圆月,很漂亮,可总是感觉差了点什么。
林子书也沉默了,他想了想后道:厉害的厉害的。
书含认真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没有了言语,其实林子书还想问些问题,他想知道书含到底拿到了什么,想知道这里既然是月神陨落之地,那水塘呢,书含说过,此处比不过水塘,那里又有何等来头呢。
揉了揉脑袋,林子书抛开思绪,想这些,对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增加杂绪。他忽然想起什么,便轻轻抬起手,摊了出去,摆在书含面前,然后轻声道:书姑娘可以给我写写你的名字吗?我想认识一下。
说罢,他又一笑,似是羞涩。没有学问的人面对着胸有无穷笔墨之人,总会诞生些许自卑。
书含抬头看他,看了半晌,才缓缓伸出犹如玉葱般的手指放在林子书摊开的手上,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勾勒出自己的名字,同时嘴里温和的说着:书,书本的书,与你应该是同一个字,含,上面一个今天的今,下面一个口字。意为日日读书,这是我自己理解的,算不得数。
林子书静静的听,然后为自己多学几个字的写法而开心,片刻后,他歪着头问道:那书姑娘是儒家弟子吗?毕竟像书姑娘这般喜爱读书的人不多,连大唐像这样的儒家弟子也不多,多是滥竽充数,想要个名头罢了。其实胸中也不过半点墨水。
书含认真的思考他的问题,接着才说:认真来讲,我不是儒家弟子,书读得多也不过喜爱,胸中也没有读出半点浩然气。但只论书读的多与少的话,我也可以说是。
说着,她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林子书闻言噢噢几声,然后两人顿时不言。
问了下书含时间,林子书站起身来告辞离开。
老赵所待之地离这里不远,所以很快便接到林子书,两人一路无言的回到住处。
至于书含,她仍旧看着月亮,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半晌后她摊开手,看下那颗由比头还大的夜明珠缩小成一颗珠子大小的夜明珠,然后拉了根银线将其串了起来,挂在脖子上,摇摇晃晃的,很好看。
那头白鹿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的主人,然后又低下头继续进食。
月光下,这位女子尤为耀眼。
.......
与此同时的京都也有人入城。
他是赴约而至这座首富之城。
东门处,一座晃悠悠的马车咯吱咯吱的进了城。
一路上时不时有带刀卫兵巡逻而过,明明己经宵禁的时间段,这辆马车仍旧视所有严阵以待的兵马于无物,它我行我素,朝着那座皇宫而去。
没人敢拦马车,只因那驾车之人腰间挂着一块牌子,金丝镶边,陨铁锻造的令牌,上面书写着一个字,北!
进了城,入了皇宫后,来迎接这辆马车的人有帝师,有首辅,还有皇帝。
三人上前笑嘻嘻的看向马车,等待着里面坐着那人露面。
车帘被掀开,一位挺着些许大肚子的富态老爷下车,也笑嘻嘻的走过来,他看见三人,装作惊奇的样子,然后道:哟,竟然劳烦你们亲自来接,倒是给足了我面子啊。
男人不高,也就平常水准,但他于某些特定之人心中的高度,或许比皇上要来得更巨大。
那位皇上指着他笑,然后头朝左右看去:你们看看,咱们这位北凉王还是这般有趣。哈哈哈,既然人到齐了便进去吧,外面的天怪冷的,咱们可都是老东西了,要时刻小心受寒啊。都还没用晚膳吧,刚好朕吩咐让他们多准备了一些,就等着你们呢。
说着,他顿了顿,看向身后的三人道:这次你们可有口福喽,我于十年前埋的酒,最后一坛,便于今天打开,咱们啊,不醉不归。
北凉王没说话,帝师笑了笑道了声好,而那位首辅伸出双手,拱了拱:那臣便等着陛下这一口了。
瞧见他的模样,这位皇帝脸上立马做出不喜的表情:你这是干什么,咱们私底下不必兴这些繁文缛节。
说罢,他转过身,眼眸淡淡的从帝师和北凉王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迅速回头,掩盖住其中情绪。
看着他的背影,北凉王笑嘻嘻的,帝师看了他一眼,然后也笑了。
这里到皇帝所让人准备的用膳处不远,几步路。
一大桌子菜,可以说得上满汉全席了,可今日用膳的只有西人。
举起酒杯,这位陛下道:来,咱们喝一个。
清脆的杯子相碰之声响起,西人一饮而下。
喝酒之后便是吃菜,席间,除了那位皇帝,其余三人皆未开口。
突然,皇帝放下筷子,看向那位早己放下筷子,揣起双手的帝师,他道:老师,为何没见小书呢?
这话语一出,空气瞬间凝结。
帝师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一下子闪了下,他道:回陛下,小书那孩子长大了,待不住,便偷偷的跑了出去,说是要见识大唐辽阔的江湖。
皇帝闻言点头,他又转头看向那位富态老人:北凉王,那世子最近如何?
富态老人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有些不在意的回答:那娃子依然是那个样子,改不过来喽。
听他说完,这位皇帝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他看了看首辅,然后没说什么,对于这位只知道江山社稷,心中完全没有君主的臣子,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时,帝师说道:陛下问起小书,可是有了他的消息?说出来也不怕陛下笑话,自那孩子出门后,我便与他断了联络,也不知为何。说着,他轻垂眼眸,肩膀微微耸动,用苦涩的语气继续说,“许是怨恨我吧,哎,作孽啊.......”
皇帝看了他一眼,然后笑呵呵的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吞下后才慢悠悠的说:没呢。您也不要多想,小书那孩子,可能只是一个人待久了无聊,才想着跑出去玩玩。
话语轻描淡写,完全没有先前询问的那般含有关心。
帝师哦了声,然后又垂下了眸子,皇帝又问道:老师,为何你府中少了几人?
话语几乎挑明了说。
帝师也不意外,他淡淡开口道:没有照顾好小书,便让她们都回了家。说着,他看向皇帝道:陛下手下好像也少了很多人,可是最近又要事发生,所以才将其派了出去。我瞧城门那边每天都有稽查司之人出入。
皇帝面容一僵,然后失笑摇头:这倒没什么,就是牢里之人,贼心不死,仍旧想要翻天,所以越狱而出罢了。
帝师点点头,他关心道:那陛下这边一定要小心注意着,那般穷凶极恶之徒,真逼急了会用尽手段,不惜一切的杀人呢。
皇帝笑呵呵的说好。然后说道:可是他若是诚心悔改,朕也可为他减刑。
帝师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那陛下真是圣人心肠。
旁边两人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言,就静静的听。
皇帝没回话了,反而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半天,最后吐出来,有些狰狞的说道:这肉老了,就是不好吃,要换!
三人明白其中含义,也不回话。
一刻钟后,宴席结束,各回各家。
皇帝本想让北凉王多留几日,可北凉王哪能如他所愿,淡淡的说了句家里有孩子,便坐着马车走了。
至于帝师,一个人顺着月光而走,现在,那位皇帝,九五之尊,不敢杀他。
今日也是鸿门宴,无非是要试探几人罢了。
帝师态度也很强硬,既然如此,那皇帝便只有林子书一条路可走,所以这场鸿门宴,也可以说是三人为这位皇帝所布下的。
最后想要留下北凉王,也是出于心中担忧罢了,但北凉王拒绝留下,更是将皇帝往林子书那边推了一大把。
依旧是东门,有马车进,亦有马车出。
不相同的是有人以金戈相向。
夜色之下,一群人持刀而立,身穿鱼龙袍,正对那辆晃悠悠的马车。
月华洒下,干净又纯洁,可只是瞬间,有人一跃而出,持枪下落,顷刻之间,此处月华笼罩下,有血梅绽放。
马车碾压过血梅,依旧晃悠悠的远去,向着远山而行。
至于身后,那处堪称人间仙境的皇宫,现在是地狱。
皇帝立于高墙之上,面色阴沉的看着一切。
一人一枪,捅穿了两百人的稽查司。
带着那位闻名三军,凶威响彻三国的老人,丝毫不慌的离去,视这座皇宫完全于无物。
皇帝愤怒,但没什么用。忽然,他松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幸好,幸好北凉下一代,不比现在这位”
此次算是试探,也算是逼迫,他想看看这位北凉王到底想要做什么?谋反,那现在自己给他机会了,会反吗?若是真有这个意思,那自己也有了理由削藩,无非是多耗费一些兵力财力罢了。
现在的北凉王只能让这位皇上忌惮,并不是怕,毕竟在这个偌大国家的最南边,对抗大叶的城池里,也坐着位定国之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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