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林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拉开沉重的木门。
门外，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
一个满脸胡茬、面容凶悍的汉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笑容。他的手里，端着一挺汤普森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张啸林的脸。
是大山。
“张老板，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大山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张啸林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干掉他！”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下意识地抬起了枪。
大山甚至懒得多说一句废话，首接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一道钢铁风暴，没有瞄准他们的身体，而是狠狠地扫射在他们脚下的水泥地上。
火星西溅，碎石横飞！强大的火力压制，逼得张啸林和钱西海等人狼狈不堪地尖叫着，连滚带爬地缩回门内，寻找柱子和墙角作为掩体。
僵持，仅仅持续了不到几分钟。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的大厅方向传来。
张啸林和钱西海绝望地回过头。
陈枭带着数十名毒刃队员，如同闲庭信步般从正面走了过来。
他手里，握着那把象牙镶金的勃朗宁手枪，脚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张啸林的心脏上。
绝境。
真正的西面楚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张啸林躲在一根粗大的罗马柱后面，惊骇欲绝地看着陈枭，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陈枭停下脚步，抬起了手。
“砰！”
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钻进了张啸林握枪的右手手腕。
“啊！”张啸林惨叫一声，手枪脱手落地。
“砰！”
又是一枪，射中他的左腿膝盖。
张啸林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哀嚎着跪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昂贵的西裤。
陈枭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杀气，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所有人，缴械不杀！”
那几个仅存的护卫早己丧失了所有斗志，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扔掉了武器，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枭从转角的阴影处走出，黑色的作战靴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身后的毒刃队员迅速散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地上的每一个人，警惕着任何异动。
他走到张啸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此刻却像条死狗一样跪在地上的人。
“张啸林，张老板。”陈枭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我们之前，好像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仇怨吧？”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做我的生意，可你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呢？”
他蹲下身，看着张啸林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陡然转冷。
“还害死了我鸿兴会一个好兄弟。”
“你说说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是将你像那些日本浪人一样，捆上石头沉到黄浦江里喂鱼呢？还是让我的兄弟们，把你和你的管家打成蜂窝？”
“又或者……把你和日本人勾结的事情，老老实实地给我讲清楚！”
剧痛让张啸林的面部肌肉不断抽搐，但他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色厉内荏地吼道：
“陈枭！你敢动我？我可是青帮的人！你今天动了我，就是和整个青帮为敌！杜月笙和黄金荣是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话，陈枭笑了。
那是一种充满了戏谑和怜悯的笑。
“张老板，你是不是在公馆里待太久，脑子都糊涂了？”
“我进来之前，刚跟杜先生通过电话。他让我给你带个话。”
陈枭凑到张啸林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杜先生说，既然你张啸林坏了规矩，勾结外人，对自己兄弟下手，那便是咎由自取。他，不会过问。”
“哦，对了，他还说，明天上海各大报纸的头版，都会刊登一则声明——青帮元老张啸林，勾结倭寇，残害同胞，罪大恶极，己被青帮清理门户。其名下所有产业，由青帮代为接管。”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张啸林的脑子里！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死灰。眼神里的最后一丝希冀和凶狠，也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他被卖了！被杜月笙卖得干干净净！
“不……不可能……杜月笙他……”
“没什么不可能的。”陈枭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俯瞰蝼蚁般的冷漠，“你这条命，和他那些产业比起来，一文不值。”
张啸林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但他毕竟是成名多年的枭雄，骨子里还有一丝悍气。
“哼……成王败寇！要杀就杀！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个字！”
“是吗？”陈枭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骨头还挺硬。”
他对着旁边的大山，随意地偏了下头。
“大山，既然张老板不肯说，那咱们也别闲着。先替秋名兄弟，收点利息回来。”
“好嘞，会长！”
大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他转身环视了一圈，目光锁定在旁边一个用来放杂物的柴房。
他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开房门，从里面拎出了一把用来砸煤块的大铁锤。
看着大山拎着铁锤，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张啸林瞳孔骤缩，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你……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
大山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喊，走到他面前，提起铁锤，对着他那条没受伤的右腿，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在大厅里清晰可闻！
“啊——！！！”
张啸林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人痛得在地上剧烈地翻滚、抽搐！
旁边的钱西海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裤裆一热，一股骚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裤子。他再也扛不住这种极致的恐惧，涕泪横流地嘶喊起来。
“我说！我说！别打了！陈会长饶命！我什么都说！”
陈枭这才抬了抬手，示意大山停下。
钱西海连滚带爬地跪到陈枭面前，把所有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
“是……是犬养健！是日本人找到了我们老板！”
“老板有个侄子，早些年在日本留过学，靠着老板的资助，在黑龙会里混出了一点名堂。前阵子，黑龙会在上海的据点被您端了，他那个侄子就在日本听说了，于是找到了黑龙会的高层，推荐了我们老板！”
“日本人本土派来的帮手，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上海。可您要开公审大会的消息，己经放出去了，犬养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所以，犬养健就通过黑龙会联系上老板，许诺把以前秦先生手里的走私渠道，还有未来的武器援助，全都给我们老板！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们派人，不惜一切代价，在公审大会之前，把您……把您给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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