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睁开眼睛时，窗外正落着细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关节僵硬得像是生锈的齿轮，胸口仍残留着钝痛，但呼吸己经顺畅许多。
“沈总，您醒了？”
林琛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惊喜。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立刻按下呼叫铃，医生和护士很快涌入病房，检查瞳孔、测量血压、调整输液速度……
沈墨任由他们摆布，目光却始终落在病房门口。
——云晓呢？
他记得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是她站在手术台前，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带着血迹，眼神却倔强得可怕。
“云晓……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林琛犹豫了一下：“云小姐在隔壁病房，明远在照顾她。”
沈墨闭了闭眼，胸口那股钝痛忽然加剧。
——她果然出事了。
医生再三叮嘱他需要静养，但沈墨根本躺不住。
第三天，他勉强能下床时，便扶着墙，一步步挪向隔壁病房。林琛想搀他，却被他推开：“我自己去。”
走廊并不长，但对现在的沈墨来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他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胸口隐隐作痛，但脚步却未停。
终于，他停在隔壁病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病房里光线柔和，窗帘半掩，雨声淅沥。
明远歪在沙发上打瞌睡，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而病床上，云晓静静地躺着，长发散在枕上，呼吸轻浅。
沈墨站在门口，一时竟不敢靠近。
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单薄，脸色仍有些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只有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他缓步走到床边，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眉眼、鼻梁、唇角……最后落在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那里缠着一圈纱布，隐约透出一点血色。
——是反噬的伤。
沈墨喉结滚动，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悬在她的手背上，想碰又不敢碰。
“……傻子。”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谁让你这么拼命的？”
“啪嗒——”
明远手里的面包掉在地上，他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沈墨站在病床前。
“沈、沈墨？！”他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您怎么下床了？！”
沈墨收回手，淡淡地“嗯”了一声：“来看看她。”
明远挠挠头：“云晓灵力透支，需要时间恢复，不过应该快醒了……”
沈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云晓的睡颜。
明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云晓，忽然福至心灵：“那个……我去打壶热水！”
说完，他拎起热水壶，一溜烟跑出病房，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窗外的雨声渐大，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是某种轻柔的絮语。沈墨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始终未离开云晓的脸。
他想起第一次在槐院见到她时的场景——她站在槐树下，异瞳清冷，朱砂笔在黄纸上龙飞凤舞，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
那时的他只觉得这女人脾气古怪，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为了救自己，不惜拼上性命。
“……云晓。”他轻声唤她的名字，指尖终于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她的手指微凉，但掌心却残留着一点温度。沈墨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快点醒过来。”他低声道，“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渐渐停了。
云晓的睫毛忽然颤了颤，眉头微蹙，像是即将从梦中醒来。
沈墨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会先说什么？
——会怪他擅自过来吗？
——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冷冷地瞪他一眼？
然而，云晓只是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有些涣散，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她的视线慢慢聚焦，最终落在沈墨脸上。
西目相对。
沈墨的心跳漏了一拍。
云晓看着他，忽然轻轻动了动唇——
“……疼。”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却让沈墨瞬间红了眼眶。
他握紧她的手，低声道：“我知道。”
云晓微微蹙眉，似乎想抽回手，但最终没有动。
窗外，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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