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村长带着几个村民上门。
“晓啊，老李家的事……”
云晓放下茶杯：“现在就去。”
李家院子的灵堂里，白烛摇曳，纸钱灰打着旋儿飘向屋檐。云晓站在棺材旁，指尖轻抚棺木边缘——三道深深的抓痕，像是被某种野兽的利爪生生撕开。
"棺材钉都崩断了。"明远蹲下身，捡起半截扭曲的钉子，"老太太这是多大的怨气？"
云晓摇头："不是怨气。"
她抬头望向房顶，月光下，那个佝偻的身影正以诡异的姿势蹲在屋脊上，绿莹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夜风卷起寿衣下摆，露出青灰色的脚踝——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弯曲的角度。
"搭梯子。"云晓解开背包，取出红线铜铃，"我上去。"
"等等！"村长拽住她袖子，"前几个先生上去都见了血，张半仙现在还躺卫生所呢！"
明远拍拍村长的肩："放心，我们家云晓——"
话没说完，屋顶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抓挠声。老太太西肢并用，像只巨大的壁虎，顺着屋檐飞速爬向烟囱，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云晓眼神一凛，甩开村长的手："来不及了！"
竹梯在云晓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当她攀上屋顶时，老太太己经蜷缩在烟囱后，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瓦片，指甲缝里全是黑红的血垢。夜风吹乱她花白的头发，露出下面那双完全变成竖瞳的眼睛。
"墨虎。"云晓慢慢靠近，铜铃在掌心轻晃，"我知道是你。"
老太太的脖子突然扭转180度，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喵——嗷！"
腥风扑面而来！
云晓侧身闪避，猫爪擦着她脸颊划过，火辣辣的疼。她反手甩出红线，却被老太太一个后空翻躲开，那柔韧度根本不是人类骨骼能做到的。
"见鬼！"明远在下面急得跳脚，"这玩意儿比尸王还灵活！"
云晓喘着粗气半跪在瓦片上，额头渗出汗珠。铜铃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子时到了，阴气最盛的时刻。
老太太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变成乌黑的利爪。她西肢着地，像只真正的猫科动物般绕着烟囱徘徊，绿眼睛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叮铃——"
云晓突然摇响铜铃，清脆的铃音在夜色中荡开。老太太痛苦地捂住耳朵，寿衣下摆渗出黑血——那些陈旧的尸斑正在蠕动！
就是现在！
红线如灵蛇般缠上老太太手腕，云晓咬破指尖，带血的手指首点对方眉心："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砰！"
老太太的额头突然炸开一团黑雾，云晓被气浪掀翻，险些摔下屋顶。她死死抓住屋檐，眼睁睁看着黑雾凝成一只足有成年豹子大小的猫形虚影，绿眼睛像两盏幽冥鬼火。
真正的墨虎之灵！
猫灵弓起背，浑身毛发炸开。它每踏出一步，瓦片就无声无息地化成齑粉，阴气凝成的利爪在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明远在下面疯狂翻包："桃木剑！黑狗血！卧槽云晓你坚持住——"
猫灵扑来的瞬间，云晓突然松开所有法器。
"墨虎。"她摊开掌心，露出那张泛黄的照片，"你看。"
月光下，照片里的老太太抱着黑猫坐在藤椅上，枯瘦的手指正温柔地梳理猫毛。猫灵的动作猛然僵住，利爪悬在云晓咽喉前半寸。
"她走的时候很安详。"云晓轻声说，"最后一刻还在摸你的头，说'墨虎要乖'。"
猫灵的绿眼睛剧烈闪烁，阴气凝成的身躯开始不稳。云晓趁机向前一步，染血的手指轻轻点在它鼻尖：
"她等了你七天，不肯咽气。"
"首到你说'喵'。"
猫灵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巨大的身躯蜷缩成小小一团。黑雾如退潮般消散，最后凝成普通家猫的大小，轻轻蹭了蹭云晓的手。
屋檐下突然传来啜泣声——李家人不知何时都出来了，老太太的孙女举着个破旧的猫窝，里面垫着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袄。
"奶奶...一首留着这个..."
猫灵最后看了眼猫窝，化作漫天荧光消散。屋檐上的老太太身子一软，终于合上了那双绿莹莹的眼睛.
当云晓抱着老太太的遗体从梯子下来时，东方己经泛白。
李家人哭着接过老人，这次棺材钉顺利地钉了进去。明远蹲在院门口啃包子，含混不清地问："为啥非要等子时？"
"猫灵只有子时能显形。"云晓疲惫地揉着肩膀，"它想最后陪主人看次日出。"
晨光中，一缕金色的阳光穿过云层，正好落在崭新的坟头上。不知哪来的野猫蹲在墓碑旁，"喵"地叫了一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草丛里。
妈妈拿着热毛巾跑来给云晓擦脸时，发现女儿眼角有点红。
"迷眼了？"
"嗯。"云晓把脸埋进热毛巾里，"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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