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柳婆子熬的符水味,在病房里飘荡。
明远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胳膊上缠着绷带,正龇牙咧嘴地喝柳婆子递来的黑褐色汤药:“这玩意儿比尸毒还难喝!”
“闭嘴吧你!”柳婆子往他嘴里塞了块冰糖,“要不是老身及时赶到,你俩现在都该在停尸房躺着了!”
隔壁床的云晓安静得多。她半靠在床头,右臂缠满纱布,左手挂着点滴,目光落在窗外的一棵老槐树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丫头,该换药了。”柳婆子掀开云晓的被子,露出她背上纵横交错的伤口。黑血己经止住,但伤口边缘仍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护工小刘端着药盘进来,一见那伤口就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怎么像是被野兽抓的?”
“山里的野猫。”柳婆子面不改色地撒谎,“凶得很。”
第一晚,医院就出了怪事。
凌晨两点,值班护士小张巡房时,听见317病房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她推门一看——明远和云晓都在熟睡,声音来自窗台。
一个纸人正用扁平的脑袋撞玻璃。
小张吓得尖叫出声,纸人却突然自燃,眨眼烧成灰烬。动静惊醒了云晓,她看了眼窗台上的灰,又看了眼挂在门框上的护身符——符纸己经焦黑了一半。
“没事。”她对吓呆的小张说,“只是风大。”
第二天,柳婆子在病房西角埋了铜钱,又给两个护工一人发了枚桃木扣子:“戴着,别问为什么。”
护工老周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年轻时当过兵,不信这些神神鬼鬼。趁柳婆子去抓药的功夫,他偷偷把桃木扣子扔进了垃圾桶。
当天下午,老周推着轮椅送明远去做CT时,电梯突然卡在3楼不动了。
“奇怪,今早才检修过……”老周按着开门键嘟囔。
明远突然绷首了背——电梯镜子里,老周背后多了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抬起青灰色的手。
“周叔!别回头!”明远猛地扯下脖子上的红绳朝后甩去,绳上的铜钱“啪”地打在镜子上。
“叮——”
电梯突然恢复正常,镜子裂成了蛛网状。
老周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嘴里不停念叨“井里有东西”。柳婆子用艾草灰拌白酒给他灌下去,他才安静下来。
317病房很快成了护士站的八卦中心。
“那间病房的病人怪得很。”护士长压低声音,“女的从来不说疼,男的整天嚷嚷要吃麻辣烫。更怪的是那个老太太,半夜在走廊烧纸钱……”
新来的实习医生小陈不信邪,非要亲自给云晓换药。掀开纱布时,他愣住了——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竟然爬满了细小的红丝,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这、这不符合医学常理……”
“真菌感染。”云晓面不改色,“天气潮湿,常见。”
小陈还想再问,突然发现病历本上多了张黄符。他刚碰到符纸,指尖就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火辣辣地疼。
住院第七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林琛提着果篮站在病房门口,西装革履与县医院的破旧格格不入。明远差点把嘴里的橘子喷出来:“你怎么找到这的?!”
“沈总让我来的。”林琛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云晓身上,“听说你们受伤了……”
云晓的睫毛颤了颤,但没抬头。
柳婆子像护崽的老母鸡般挡在床前:“东西放下,人可以走了。”
林琛欲言又止,最终只留下一张名片:“有事随时联系。”
他走后,明远发现名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东郊游乐场下月开业,摩天轮叫‘晓望’。」
拆线那天,阳光特别好。
柳婆子给两人各缝了件红内裤,说是辟邪。明远边穿边嘟囔:“这花色也太艳了……”
云晓站在窗边,左手无意识地着无名指。窗外,一只麻雀落在槐树枝头,歪头看着病房里的人。
“丫头,走了!”柳婆子拎着行李袋招呼,“回洱海前先去趟土地庙,你俩这身晦气得好好洗洗。”
明远搀着云晓走出医院时,谁都没回头看一眼三楼窗口——那里,有个模糊的黑影正贴在玻璃上,目送他们离开。
(http://www.i7xsw.com/book/CiN0ee.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