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听白的目光锁定在秦昭身上。
晨光中，她的轮廓依然美丽，但那种陌生的气质让这张熟悉的脸变得令人心悸。
灰色眼瞳中闪烁着不属于她的光芒，嘴角的弧度太过刻意，像是戴着一张精心制作的面具。
"放开她。"颜听白声音低沉，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玉片。
"秦昭"轻笑一声："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伤害她...至少现在不会。"她向前走了两步，动作优雅得不自然，"把玉片给我，小家伙。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李法医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颜博士，我建议你配合。这位...女士...不是你能对抗的。"
颜听白扫视西周——三个武装人员，李法医，加上被附身的秦昭。
李敏被绑着，嘴角有血迹，但眼神依然清醒；王颖站在他身旁，微微发抖但没退缩。
"你想要玉片？"颜听白慢慢掏出玉片，"用它做什么？"
"秦昭"的眼睛紧盯着玉片，灰色瞳孔微微扩大："打开门，当然。回到我该在的地方。"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切，"给我！"
颜听白没有动："先放了李敏和王颖。"
"你以为自己在谈判？"李法医冷笑，"我们完全可以——"
"闭嘴。""秦昭"突然厉声打断他，那声音中带着某种非人的回响，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她重新看向颜听白，语气又变得柔和，"好吧，小家伙，放一个。你选。"
颜听白与李敏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敏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他选王颖。
"王颖，"他说，"放她走。"
一个武装人员解开王颖的绳子，推了她一把。年轻女孩踉跄着走向颜听白，眼中含泪。
"走吧，"颜听白低声对她说，"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回去。"
"不！"王颖抓住他的手臂，"我不能丢下你们..."
"去找救援，"他更小声地说，确保只有她能听到，"去县里报警。"
王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转身向山下跑去。一个武装人员想追，被"秦昭"抬手制止。
"满意了？"她向颜听白伸出手，"现在，把玉片给我。"
颜听白握紧玉片："先告诉我你是谁。真正的名字。"
她歪着头，这个秦昭常做的动作现在看起来如此诡异："名字？太久远了...那些蝼蚁叫我很多称呼...现在，他们叫我'幽'。"
"幽，"颜听白重复道，"你从哪来？"
"秦昭"——现在应该叫幽了——的表情变得阴沉："从黑暗中来。从时间之前来。被那个贱人玄姬封印了两千年..."她突然激动起来，"把玉片给我！"
颜听白后退一步："玄姬为什么封印你？"
"因为她愚蠢！"幽怒吼，声音突然变得刺耳，"我们本可以一起统治这个世界！但她选择了牺牲...选择了保护那些蝼蚁！"
李法医和武装人员不安地交换眼神，显然也被幽突然的变化吓到了。
颜听白抓住这个机会："李法医，你听到了吗？她不是人类。你真的以为能控制她？"
李法医的表情动摇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冷静："我们自有办法。现在，把玉片交出来，否则..."他掏出一把手枪，抵在李敏太阳穴上。
幽突然转向李法医，灰色眼瞳中闪过一丝黑芒："我没允许你这么做。"
李法医的手枪突然变得通红，他惨叫一声松开手，枪掉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声音，像是被高温灼烧过。
"记住你们的地位，蝼蚁们。"幽冷冷地说，"你们只是工具。"
颜听白趁机向李敏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点头。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幽和李法医的对峙上时，李敏突然一个肘击打在身后武装人员的腹部，同时抬腿踢向另一人的膝盖。
混乱中，颜听白冲向幽。他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秦昭！我知道你还在里面！听我说，那块石头下的玉片——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幽的身体猛地僵住，灰色眼瞳剧烈颤动，黑色和白色交替闪现。她的嘴唇颤抖着，两种声音同时从喉咙里挤出：
"滚...出去..."
"不！小贱人，安静！"
颜听白紧握她的手不放："秦昭，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学校的考古讲座上，你父亲介绍我们认识。你说我的名字很奇怪，像小说人物..."
幽的身体摇晃起来，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时而狰狞时而痛苦。
"还...记得..."秦昭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挤出，"你说...名字取自...李白的诗..."
"对！"颜听白激动地说，"'听白'取自'明月首入，无心可猜'！你说这名字很美！"
幽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推开颜听白。她的身体像触电般剧烈颤抖，灰色眼瞳完全变成了黑色，然后又恢复成秦昭的棕色，如此反复。
李敏己经解决了一个武装人员，正与另外两人缠斗。李法医则惊慌地后退，似乎考虑逃跑。
颜听白再次上前，这次他掏出玉片，按在幽的额头上："以血为引，以玉为证，秦昭，回来！"
玉片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青光。幽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抱头跪倒在地。
黑雾从她七窍中渗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又被迫缩回。
当光芒消散，秦昭倒在地上，眼瞳恢复了正常颜色，但紧闭着。玉片掉在一旁，颜色变得暗淡。
"秦昭？"颜听白小心地扶起她。
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听...白...？"
"是我，你回来了。"颜听白紧紧抱住她，心脏狂跳。
李敏那边也结束了战斗——两个武装人员倒地不起，第三个逃走了。李法医不见踪影，可能趁乱溜了。
"我们得离开这里，"李敏喘着气说，捡起地上的玉片递给颜听白，"他们很快会带更多人回来。"
秦昭虚弱但清醒，勉强能走路。三人迅速沿另一条小路下山，远离可能的追捕。
路上，秦昭断断续续讲述了她的经历。
"就像...被困在一个玻璃箱里，"她声音嘶哑，"能看能听，但控制不了身体。那个...东西...在我脑子里说话，试图抹去我的记忆..."
"但她没成功，"颜听白握紧她的手，"你太坚强了。"
"因为...你。"秦昭看着他，眼中有泪光，"你在叫我...一首没放弃..."
李敏在前面开路，不时回头查看情况："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李法医不会轻易放弃的。"
"去县里报警？"颜听白提议。
"不行，"李敏摇头，"'寻宝人'在当地有眼线。我们需要更可靠的帮助。"
秦昭突然停下脚步："等等...我记得一些事...幽的记忆碎片..."她皱眉思索，"李法医提到过一个地方...老县城外的修道院，他们有个据点。"
李敏眼睛一亮："圣米迦勒修道院？那里十几年前就废弃了。"
"他们在地下室...藏了东西..."秦昭的声音越来越弱，"一些...文物...还有...研究资料..."
她的腿一软，差点摔倒。颜听白及时扶住她："够了，别勉强。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他们在山脚找到一个废弃的猎人小屋，决定暂时休整。秦昭很快昏睡过去，李敏检查后确认只是极度疲劳。
"她需要真正的医疗帮助，"李敏担忧地说，"那种...附身...对身体损耗很大。"
颜听白坐在门边，研究着那块玉片。阳光下，他能看清上面刻的纹路——与青铜匣上的符号类似，但组合方式不同。
"李敏姐，"他突然问，"你相信超自然现象吗？"
李敏苦笑："三天前还不信。现在？"她看了一眼熟睡的秦昭，"不得不信。"
"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玄姬要封印它？"
"根据秦昭刚才说的和那些记忆碎片，"李敏慢慢分析，"幽可能是某种远古存在...比人类历史还古老。玄姬牺牲自己封印它，是为了保护人类。"
颜听白想起幻象中玄姬的最后时刻："她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而幽现在想回来，"李敏接上他的思路，"需要七块玉片组成的'钥匙'。你己经有两块——这块和那把匕首。"
"还有五块下落不明。"
李敏思索片刻："修道院可能有线索。幽读取了李法医的记忆，秦昭又读取了幽的记忆..."
"太危险了，"颜听白摇头，"秦昭现在的状态..."
"我一个人去，"李敏坚定地说，"你们留在这里休息。天黑前我回来。"
颜听白想反对，但理智告诉他这是最好的安排。秦昭需要人照顾，而李敏显然有能力保护自己。
"小心，"他最终同意，"如果日落前你没回来..."
"那就带秦昭离开，去省城找张教授——他是你导师的老朋友，值得信任。"李敏写下名字和地址，又掏出一个小喷雾，"这是强效镇静剂，万一...秦昭再有异常，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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