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林小满抵达栖园。
她是个二十出头的研究生，扎着马尾辫，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看起来更像是高中生而非民俗学助手。
"教授！这地方太棒了！"她一见面就兴奋地低声说，"我在镇上打听了一圈，栖园在本地可是出了名的凶宅。
据说民国时期就有灭门惨案，文革时又死了好多人。"她掏出一个小本子，"最离奇的是，每隔二十年左右就会有人离奇死亡——1940年、1960年、1980年，然后就是2000年的画家陈默。"
祁墨将她拉到僻静处，简要说了昨晚的经历和发现的日记本。
林小满的眼睛越睁越大，"天啊！所以那个温如絮是二十年前死的？那她为什么还在这里？通常鬼魂滞留阳间要么是有未了心愿，要么是..."她压低声音，"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
"今晚午夜她会再出现。"祁墨看了看表，"程远志请了个道士下午来做'法事'，我们得小心观察。"
午餐时，程远志表现得像个殷勤的主人，详细介绍栖园的历史，却对异常现象避而不谈。
林小满则发挥了她搜集情报的天赋，不断提问。
"程先生，栖园建筑风格很特别，是请哪位大师设计的？"
"家父的友人，一位苏州的园林专家。"程远志微笑。
"听说您父亲是位画家？我看到书房里有很多他的作品。"
程远志的筷子停在半空，"家父只是业余爱好。书房？您去过西侧？"
"哦，是祁教授告诉我的。"林小满面不改色地撒谎。
程远志看向祁墨，眼神变得锐利，"祁教授对家父的画作感兴趣？"
"略有研究。"祁墨平静地回应，"尤其是那幅栖园全景，构图很特别。"
程远志放下筷子，"道士快到了，我去准备一下。"他起身离开，背影略显僵硬。
林小满凑近祁墨，"他紧张了。
我查过程家历史，程远志的父亲程启明在九十年代突然从房地产转行做古董生意，经常往来香港和东南亚，据说对玄学很痴迷。"
"东南亚..."祁墨想起日记中提到的"黑袍人"和"仪式"，"查查程启明是否接触过南洋邪术。"
下午三点，道士在栖园正院开坛作法。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身着杏黄色道袍，手持桃木剑，在香案前念念有词。程远志恭敬地站在一旁，不时鞠躬。
林小满小声嘀咕："这法事看着挺正规啊。"
祁墨摇头，"表面功夫。你看他画的符，缺少关键笔画，根本无效。
"他曾随外婆学过一些道家基础知识，"而且香炉摆放位置不对，这不是驱邪，倒像是..."
"像是什么？"
"安抚。"祁墨眯起眼睛，"他在安抚宅子里的'东西'，而不是驱逐。"
法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道士最后在宅子各处贴了符纸，收了程远志厚厚的红包后离去。
祁墨注意到，西院和井边贴的符纸最多。
傍晚，程远志说有急事回市区，再次将宅子留给祁墨二人。
老周送他出门时，祁墨听到程远志低声吩咐："看好他们，尤其是西院。"
夜幕降临后，祁墨和林小满在客房整理资料。
林小满将白天偷拍的符纸照片放大分析，"这些符文我在民俗资料里没见过，像是几种宗教符号的混合体。"
祁墨点头，"典型的邪术特征，混合不同体系以增强力量。
"他拿出陈默的日记本，"关键在这口井和所谓的'仪式'。我怀疑温如絮的尸体就在井里。"
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她是被谋杀的？那陈默发现了真相，所以也被..."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老周站在门外，手里端着茶盘，"两位辛苦了，喝点安神茶吧。"
祁墨接过茶杯，闻到一股奇怪的甜香，"谢谢，我们一会儿喝。"
老周站着不动，"趁热喝效果才好。程总特意嘱咐的。"
林小满正要端起杯子，祁墨突然假装失手打翻茶杯，"哎呀，抱歉！"
茶水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老周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没关系，我再去泡。"他匆匆离开。
祁墨立刻关上门，"茶有问题。我闻到曼陀罗的味道，那是一种致幻剂。"
林小满脸色发白，"他们想迷晕我们？为什么？"
"因为我们接近真相了。"祁墨看了看表，离午夜还有三小时，"得想办法摆脱老周。"
他们假装熄灯休息，然后从窗户爬出，沿着外墙突出的装饰悄悄下到花园。
月光被云层遮挡，栖园笼罩在诡异的半明半暗中。
西院比白天看起来更加阴森。井口的符纸在风中微微颤动，发出沙沙声响，像是某种警告。祁墨撬开石板，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真要下去？"林小满声音发抖。
"你在上面把风。"祁墨系好绳索，"如果我拉三下，就把我拉上来。"
井壁湿滑，长满青苔。
祁墨借助手电筒的光线缓缓下降，越往下空气越冷，呼吸都凝成白雾。
约莫下了五六米，井壁出现一个凹洞，里面堆着几个黑色塑料袋。
祁墨的心跳加速。他小心地打开一个袋子，里面是动物骨头，上面刻满符文。
另一个袋子里是些古怪法器，还有一本小册子，记录着某种仪式的步骤，落款是"程启明，1998年"。
最下面的袋子最重。祁墨解开时，手电筒光线下出现了一缕长发——是人骨！从盆骨形状判断，属于女性。
就在此时，绳索突然剧烈晃动。祁墨抬头，看到井口林小满惊恐的脸，"教授！有人来了！"
下一秒，绳索被割断，祁墨坠入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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