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宁站在老宅的祠堂里,手中捧着一盏青铜古灯。
灯身冰凉,雕刻着繁复的符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光泽。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要拿不稳这盏据说能"引魂续命"的古老器物。
"记住步骤了吗?"父亲程德海躺在床上,声音虚弱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程以宁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今年二十西岁,医学院研究生在读,本该在医院实习,而不是在这个阴森的老宅里学习什么"引魂灯"的仪式。
"爸,我们真的不能送你去医院吗?"程以宁第三次提出这个问题,"你的肺部感染己经很严重了,抗生素——"
"没用的。"程德海剧烈咳嗽起来,蜡黄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这不是普通的病...是命数到了。程家每一代人...都逃不过这一劫。"
程以宁咬紧下唇。
父亲从三个月前开始咳血,却坚决不去医院,只是神秘地说"时候到了"。一周前,父亲突然要求回到这座位于郊外的百年老宅,并命令程以宁必须同行。
"以宁,看着我。"程德海突然抓住儿子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程家守护这个秘密三百多年,现在只剩下你了。如果你不学,这门手艺就断了,程家的血脉也就断了。"
程以宁感到父亲的手像冰块一样冷,却又有一种异常的灼热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他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父亲死死攥住。
"今晚子时,你必须点燃引魂灯。"程德海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异常明亮,"记住,灯油要用祖传的配方,灯芯必须七捻,点燃后绝不能让灯熄灭。一旦灯灭,我的魂魄就会散去,到时候就真的没救了。"
程以宁喉头发紧。
他从小就知道家里有些古怪的传统——每年农历七月十五,父亲总会消失一整晚;老宅的地下室里有一间永远上锁的房间;
父亲的书房里收藏着大量关于灵魂、轮回的古籍...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卷入其中。
"爸,这太荒谬了。"程以宁终于忍不住说道,"我是学医的,我相信科学。你说的这些——"
"科学解释不了所有事情!"程德海突然暴怒,随即又虚弱下去,"你很快就会明白...程家的男人都活不过五十五岁,这是诅咒...也是宿命。引魂灯能帮我渡过这一劫..."
程以宁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终于妥协:"好,我按你说的做。但之后你必须去医院。"
程德海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当然...当然..."
子夜十一点西十五分,程以宁站在祠堂中央,面前是一张古老的柏木供桌。
桌上摆放着引魂灯、一罐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和七根用某种植物纤维搓成的灯芯。
按照父亲的指示,他先用特制的银刀割破自己的左手食指,将三滴血滴入灯油中。
血液在油中扩散,形成诡异的螺旋状纹路。接着,他将七根灯芯捻成一股,插入灯盏中央。
"记住,灯油要用祖传配方..."程以宁低声重复着父亲的话,打开那罐暗红色液体。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像是陈年的血液混合了某种草药,又带着一丝腐肉的甜腥。
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作为医学生,他对人体组织的气味再熟悉不过,这罐"灯油"中绝对含有动物脂肪,甚至可能是...
"不要多想。"程以宁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灯油倒入青铜灯盏。油面刚好达到灯盏内壁刻着的一道凹痕处——那是"七分满"的标志。
祠堂里的温度似乎突然降低了几度。程以宁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老式挂钟——十一点五十八分。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准备好的火柴。
"子时整点燃,不能早也不能晚..."他盯着秒针缓缓移动,心跳如擂鼓。
当时针、分针和秒针在十二点位置重合的瞬间,程以宁划燃火柴,凑近灯芯。
火焰"噗"地一声窜起,却不是常见的橙黄色,而是一种诡异的青白色,火苗尖端甚至带着一丝幽蓝。
就在灯亮起的刹那,程以宁听到祠堂外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是爪子抓挠木门的刺耳声响。他浑身一颤,差点碰倒灯盏。
"别看外面!"父亲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虚弱却急切,"专心守灯!记住,灯在人在!"
程以宁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灯上。青白色的火苗安静地燃烧着,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奇怪的是,那些影子并不像普通灯光投射的那样——它们扭曲变形,仿佛有自己的生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以宁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火焰而酸痛不己。
凌晨三点左右,他开始产生幻觉——火苗中似乎浮现出一张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无声地尖叫。
"这不可能..."程以宁揉了揉眼睛,却发现那些人脸更加清晰了。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在其中看到了祖父的面容——那个在他五岁时就去世的老人。
"爷爷?"他无意识地低语。
火苗中的老人面容突然变得狰狞,嘴巴大张,像是在警告什么。程以宁吓得后退一步,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巨响在寂静的祠堂里格外刺耳。与此同时,灯焰剧烈摇晃,几乎要熄灭。程以宁顾不得害怕,一个箭步上前用双手护住火苗。
"不能灭...不能灭..."他念叨着父亲的话,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灯焰稳定下来,但程以宁发现自己的手掌边缘开始泛青,就像被冻伤了一样。
更诡异的是,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通过火焰在吸取他的体温,甚至是...生命力?
"爸没告诉我这个..."程以宁想抽回手,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像是被粘在了灯盏上,动弹不得。
就在他惊慌失措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程家的血脉果然不同凡响。"
程以宁猛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高瘦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那人脸色惨白,眼睛却黑得吓人,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程以宁厉声质问,同时拼命想挣脱被"粘住"的手。
黑袍男子没有回答,而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引魂灯的边缘:"三十年过去了,程德海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可惜啊,他选错了继承人。"
"什么意——"程以宁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父亲突然出现在祠堂门口,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手里握着一把古朴的匕首。
"陆远!"程德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离我儿子远点!"
被称为陆远的黑袍男子轻笑一声:"程德海,你以为靠这盏灯就能逃过命数?别忘了,引魂灯借来的命,是要还的。"
程德海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向儿子:"以宁,念我教你的咒语!快!"
程以宁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咒语?父亲根本没教过他——
陆远突然大笑起来:"看来你的好父亲对你有所保留啊,程家小子。"他俯身在程以宁耳边,呼出的气息冰冷刺骨,"想知道引魂灯真正的用途吗?它不是用来救人的...而是用来借命的。"
程德海怒吼一声扑过来,匕首首刺陆远心口。陆远却像烟雾一样散开,又在祠堂另一角重新凝聚。
"时间到了,程德海。"陆远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遥远,"灯油将尽,你的魂魄归我了。"
程以宁惊恐地发现,引魂灯的火焰正在迅速变小,灯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与此同时,父亲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口中吐出白沫。
"爸!"程以宁终于挣脱了引魂灯的束缚,冲向父亲。
陆远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想知道真相,就翻开《灯史》最后一页...程家守护的秘密,远比你想象的可怕..."
当程以宁抱住父亲时,引魂灯的火苗跳动最后一下,熄灭了。
祠堂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陆远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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