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更逼仄。
君临天率先跨进去时，道袍下摆被某种黏腻的黑暗物质扯了一下，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拽他的衣角。
他没回头——不用看也知道，五个崽子肯定挤在身后，李破天的破靴子踢到他后脚跟，混沌的黑焰烧得空气噼啪响，紫萝的毒雾裹着甜腥气漫过来，倒把那些黏手的黑暗冲散了些。
"师父，这地儿跟块烂泥潭似的。"李破天的大嗓门在密闭空间里撞出回音，他踹了脚地面，结果整个人突然往下沉了半寸，惊得他连忙揪住混沌的后衣领，"我日！
这破地方还会吃脚？"
混沌被他拽得踉跄，额头上的混沌符文"嗡"地亮起来，黑焰从指尖窜出烧向地面。
可那黑暗物质遇火不燃，反而像活物似的裹住火焰，滋滋冒起青烟。"没用。"他声音发闷，拳头捏得咔咔响，"这玩意儿在吞我的力量。"
君临天没接话。
他垂眸盯着掌心——混沌本源在识海里翻涌，像头被笼子困住的野兽，每一次躁动都带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系统提示音刚消失那会儿，他能清晰感觉到天道本源的位置，可现在那点感应被这鬼地方屏蔽了，像块浸在墨汁里的玉，看得见影子，摸不着边角。
"都靠紧点。"他突然开口，道袍上的破洞被气流灌得猎猎作响。
右手虚按在腰间，那里挂着紫萝去年用毒藤编的酒葫芦，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晃，"紫萝，撒点雾。"
"好。"紫萝应得干脆。
她的毒雾这次没带攻击性，反倒是裹着淡淡花香——君临天记得，是他去年在山脚下随手摘给她的野菊香。
雾漫开的瞬间，那些拽衣角的手明显松了力道，李破天"咦"了声，抬脚试了试，果然不再往下陷。
"师父，这招管用！"麒麟突然叼住他的道袍角往左边拽，小脑袋上的鳞甲泛着幽光，"那边...有东西在盯着咱们。"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众人抬头，只见原本漆黑的穹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渗出刺目的白光。
那光像有重量，劈头盖脸砸下来，李破天反应最快，挥拳去挡，却被白光撞得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咳出一口血。
"大师兄！"混沌红着眼冲过去，黑焰在掌心凝成实质的拳套。
可他的拳头刚碰到白光，就像冰块掉进滚水，"刺啦"一声融化了半截。
他踉跄两步，额头的符文暗了又亮，亮了又暗，"这光...在吞我的混沌力！"
紫萝的毒雾瞬间变浓，绿色雾团裹着野菊香迎向白光。
这次连君临天都屏住了呼吸——紫萝的万毒体，就算是大帝境的毒雾也能腐蚀法则，可那白光触到毒雾，竟像海绵吸水似的，眨眼间把雾吸得干干净净，连点残渣都没剩。
"九儿。"君临天转头看向木讷的西弟子。
木九天的木剑己经出鞘，剑身上浮着淡青色纹路，是太初剑体觉醒时才会出现的道韵。
他没说话，只是将剑横在胸前，剑尖首指那团白光。
剑鸣响起的刹那，空间里的黑暗物质突然剧烈翻涌，像在恐惧什么。
可白光还是压下来了。
木剑斩出的剑气刚碰到光，就像纸糊的刀砍在精铁上，"叮"地弹开，在墙上砍出深痕。
木九天的虎口裂开，血珠顺着剑柄往下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又要举剑。
"都退到我身后。"君临天的声音突然沉下来。
他抬手抹了把嘴角——刚才那波白光冲击，他护着五个崽子，自己却被余波震得内脏移位。
混沌本源在识海里疯狂跳动，他能感觉到系统在提示危险，但此刻哪管得了那么多？
道袍下的手指快速结印，混沌雾气从他毛孔里渗出来，在身周凝成半透明的屏障。
那白光撞上来时，屏障先是凹陷，接着"咔嚓"出现裂痕。
李破天扑过来抱住他后腰，混沌的黑焰自动护在屏障外侧，木九天的剑架在他头顶，麒麟叼着他的道袍往更里侧拖。
"师父，这光他娘的跟不要钱似的！"李破天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再这么下去，屏障撑不过十息！"
"十息够了。"君临天盯着屏障外翻涌的白光，混沌色瞳孔里映出光球边缘若隐若现的微光。
刚才紫萝撒雾时，他瞥见那光团周围有一圈极淡的金纹，像被刻意掩盖的锁链——因果线？
"看那儿。"他突然抬手，混沌雾气裹着众人的视线转向光球边缘，"那圈金纹，是天道用来封锁本源的锁。"
紫萝的毒雾里飘出一丝锐芒，她盯着金纹的眼神突然发亮："我之前在古籍里看过，天道封印自身弱点时，会用因果线编成隐纹，除非用...用同样的因果力才能解开！"
"小萝儿记性好。"君临天扯了扯嘴角，血迹在脸上拉出一道红痕，"系统刚才说，因果线反噬时，天道本源暴露了三成。
那三成，就藏在这圈隐纹里。"
混沌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师父，我能感觉到那隐纹在抖。
它怕我的混沌力！"
"那就去撕了它。"君临天反手拍了拍混沌的手背，这动作轻得像哄闹脾气的孩子，"九儿护着混沌，破天和麒麟去引开白光，紫萝...用你的野菊雾给老子搅乱因果。"
"得嘞！"李破天抹了把脸上的血，抄起拳头就往白光最浓的地方冲，"老子倒要看看，这破光能不能扛住荒古圣体的拳头！"
麒麟嗷呜一声跟上，鳞甲在白光里泛着冷光。
木九天拽住混沌的胳膊，木剑嗡鸣着劈开一道缝隙："走。"混沌咧嘴笑了，黑焰从全身窜出来，把两人裹成一团燃烧的黑雾。
紫萝的毒雾突然变了味道——野菊香里混进了刺喉的腥甜，那是她用本命毒血催发的万毒蚀心雾。
雾气漫向隐纹的刹那，君临天明显看到金纹抖了抖，像被戳到痛处的活物。
"就是现在！"他低喝一声，混沌本源在识海里爆发。
原本快撑不住的屏障突然暴涨，将白光弹开数丈。
混沌和木九天的黑雾己经冲到隐纹前，混沌的黑焰化作巨手，一把攥住金纹，木剑跟着斩下，剑鸣声震得空间嗡嗡作响。
"咔嚓——"
金纹断裂的瞬间，光球里渗出的白光突然变得浑浊。
君临天看见，光球核心处有团淡金色的光团在挣扎，那是天道本源！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光球里传来熟悉的阴冷声音："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找到我的弱点吗？
天真！"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
李破天被震得摔进紫萝的雾里，麒麟的爪子在地面抓出深痕，混沌和木九天被反弹回来，撞进君临天怀里。
他抱着两个崽子，感觉混沌本源的力量在疯狂流逝，可视线却死死锁着光球核心——那里的金团，似乎多了道漆黑的裂痕。
"师父..."紫萝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带着点发颤的笑，"你看，隐纹断了之后，本源在漏光呢。"
君临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果然，被斩断的金纹处，正渗出细如游丝的金光，像极了...当年他在邋遢峰上，教紫萝认星图时，从云缝里漏下来的月光。
他突然笑了。
"崽子们，"他擦了擦混沌脸上的血，又替木九天擦掉剑上的裂痕，声音轻得像在说睡前故事，"知道为什么因果线能当刀吗？"
李破天从雾里爬起来，吐掉嘴里的土："因为师父用它护着咱们？"
"对。"君临天摸出酒葫芦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道袍上，"因果线这玩意儿，锁得住天地，锁得住轮回，可锁不住——"他扫过五个浑身是伤却眼睛发亮的弟子，"老子要护的人。"
空间震颤得更厉害了，光球里的声音带着森然寒意："你们赢不了的。"
"赢不赢的，试过才知道。"君临天把紫萝的毒雾往自己身边拢了拢，混沌雾气裹住所有人的伤口。
他望着光球核心那道越来越大的裂痕，混沌色瞳孔里燃起炙热火光，"先告诉老子...你藏在本源里的那点小心肝，什么时候露出来？"
光球里的声音突然顿住。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那团天道本源的金团里，一道极淡的黑影正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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