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关外,民风迥异,如同两个天地,两者却有着共同的主宰,那就是修界。
修界高高在上,凌驾凡间!
关外十大势力,燕赵诸家,皆是代修界掌天下的凡人势力,彼此之间并没有任何不同,在修界看来,皆是蝼蚁而己!
只要灵植产量逐年增长,大局便是维持着向好的态势,凡间俗事就无需太过在意。
所以俗世中的纷争,修界大多时候是不会首接介入的。
灵植种植,涉及的利益庞大,关外三镇七山十大势力,代修界掌管灵植种植事宜,其地位自然招人眼红,包括燕赵诸家!
关外人视灵植如鸡肋,燕赵诸家对灵植的需求却是极大。多年下来,燕赵诸家或联盟,或渗透,或操控,纷纷与关外十大势力暗中有所勾结,通过走私灵植,收获到极大的利益。
修界以至宝温泉关隔断内外,至宝无情,一视同仁,民间的灵植流通完全被封禁。但官面上的灵植上供,粮食流通等俗事却不能通过至宝一概封禁,需要有人坐镇管理,判断取舍。
身居此职之人称为温泉关镇守。
最初时,为了应对大山里的妖族犯境,镇守都是由修士担当。但是一二境修士镇不住场面,往往需要派驻三境修士做为镇守。后来有了罪诏之地做为缓冲,温泉关前,妖族几近绝迹,镇守一职渐渐无需应对妖族威胁。做为镇守,需要管理关内外日常往来,处理繁杂琐碎的俗事,是件虚耗岁月的苦差,由三境大修镇压等若受罚,加上与修界远俗世的大方针相抵触,于是不知从何时起,镇守一职开始改由中州皇廷派出的镇守使来担当。
凡人欲念横流,自古禁不住贪腐。关外十大势力,镇守使,燕赵诸家,三方勾结之下,黑市交易应运而生。掺杂于官面上的流通份额之中,走私的灵植开始流入关内,关外十大势力自此和燕赵诸家之间产生诸多利益上的牵连纠葛。
利益庞大,总会有人生出野心,想要更进一步,以期只手遮天。不断涌现野心人搅动风云,造成关外局势常年动荡,以至于关外十大势力也会出现因势消涨的情况。
只是凡人间再如何阴谋算计,彼此再如何倾轧绞杀,总有某些界线需要恪守。
这些界线是用无数鲜血和生命试探出来的底线,绝不可逾越!
界线第一条,关外人不但要活,还要越活越多,只有这样才能拥有足够的血肉安抚十万大山中的妖族,起到缓冲的作用。
由此形成如今关内供给粮食俗物,关外上供灵植产收成的现状。
界线第二条,每年上供的灵植产量只能增多,不能减少,少了就会死人,关外人会死,燕赵人会死,所有相关人等全都会死!
没人想死,所以需要建立秩序。
有了秩序,才能让灵植耕种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保证灵植产量有增无减。
经过不断改进以及时间的筛淘,关外最后形成了一套可持续发展,又相对稳定的秩序,那便是定田!
每块灵田都被定上了价,有实力的人交了田金,便能争夺其的耕种权。
以武定田,二年一期。
有本事的人能通过定田出头,没本事的人只能选择依附羽翼。聚合成势之后,未尝不能合力定下一块灵田,自此拥有稳定的收入,过上有盼头的生活。
耕种灵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本事再大之人,也需要懂得其中的取舍之道,只因每年都会有发生兽潮毁田之事。
十万大山,妖族盘踞。妖族最开始都是从妖兽进化而来,所以有妖族的地方必有妖兽繁衍。但妖兽生性蛮荒,放纵天性,种群数量膨胀极快。十万大山幅员虽然辽阔,但妖兽无智,肆意繁衍,十万大山迟早会容纳不下,妖兽的数量必须施以人为控制。
关外大举种植灵植,引妖族觊觎。妖族有高明之人,想出驱兽犯境之策,既可以削减妖兽数量,又可以趁机劫掠灵植,正好一举两得。
本来修界以至宝温泉关镇守人妖边界,便是为防止兽潮犯境,不过随着罪诏之地出现,关外人口逐年递增,兽潮变成了罪诏之地的问题,自此侵扰不到温泉关前。
每年秋收之季,兽潮便会犯境,兽潮一来,前仆后继,本事再大,也要聚势而为,太过贪婪,不懂取舍,就是自行取死。
灵田耕种权两年一期,有主的叫旧田,无主的叫新田。
一般旧田很少有人会去染指,因为旧田都是别人常年经营,贸然去夺别人苦心经营的田地,等若断别人生路,就算凭武力拿下,纷争也不会就此消失,只不过从台面上转到了台面下,最后始终要拼个你死我活。
关外人都知道,夺有主灵田,等若生死一战。
而新田就简单得多,称得上是真正的以武论尊。定田大会上技不如人,私下还要胡搅蛮缠的,不是没有,不过这样的蠢货大多活不久,蠢货死光了,共识也就渐渐形成下来。
正所谓新田易争,旧田难抢。
至于定田之后,还有人乱来的,自有十大会出面整治,该赔偿赔偿,该剿灭剿灭。
逆大势者,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灵田种植有了秩序,效果很明显,街面上赤裸裸的争斗少了,普通人的日子能安定下来,生活有了盼头,人口自然就蒸蒸日上。
如今寒冬刚过,初春方醒,二年一届的定田大会再一次拉开帷幕,百万亩灵田定归属,将会持续十多天的时间,谁也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生了大事。
刀苍山杀神对上名剑山庄小剑师。
事后有人说该是小剑师胜了一招,也有人说杀神无伤,该为不分胜负,还有人说,两人的这场拼斗,是在为数个月后的少年英杰会做试探,胜负之数,唯有两人自己心中清楚。
方心儒此刻正坐在自己亲手一个梁柱一个梁柱搭建起来的会客堂中,听着唐观日分述着这些传闻,心中完全没有任何波澜。
少年英杰会,己经是遥远的过去,现在的他,只为了无常寨而活。
门外,赫铭走了进来。
定田大会己经进行了好几天,大部分旧田无人争抢,皆延续给了旧主。如今陆续有新田排序待定,也到了无常寨出手的时候,无常寨今年的目标是定下一块千亩灵田。
方心儒的武功在瓜田村周边罕有敌手,如是亲自出手定田,无人可与之争锋,只不过方心儒却不方便出手。
雁荡山贾老财一伙人死在凤鸣剑下,方心儒此时出手参与定田,肯定会聚焦众人目光,勾起不必要的联想。
所以方心儒决定派出赫铭参加今年的定田。
赫铭的拳头己经足够可怕!
“今年的定田大会,你去参加。”方心儒如是说。
赫铭仅愣了一下,便应承下来。
无常寨中,每个人都需要做事,就连残疾的老人,也要担当起指导者的责任。可赫铭是萧念鱼半路救回来的人,在无常寨生活了一年多,从未担负过任何责任。赫铭有心为山寨出力,所以没有考虑太多,很干脆的应承下来。
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差事,赫铭极为重视。
第二天,赫铭特意停了晨练,早早出了山寨,启程赶往瓜田村。
从无常寨到瓜田村,将近一天的路程。
赫铭到达瓜田村的时候,己经是晚上。
找了一间客栈歇息,第二天,赫铭依旧起得很早。
不过今日与往日有点不同,瓜田村的村口不知何时居然挂了一具尸体,村中气氛显得有些肃杀。
赫铭心思细腻,为防定田大会上出现变故,特意在茶馆近处的萌阴之处,寻了一块地方盘膝坐下,貌似闭目打坐,实则偷偷旁听茶馆内的谈话,以期了解情况。
此时正是春忙之前最后一小段闲暇日子,一大早,瓜田村的茶馆里就聚满了商贾走马,髦老闲汉等一众人,闲聊之间,最热门的话题自然还是几天前,杀神与小剑师的那一战。
也有人偶然谈起傍山镇十八帮麾下的十八帮主昨日被人狙杀于淮水河旁,不过此事比不过杀神与小剑师之战的热度,提过便过,没有掀起太多涟漪。
淮水河离无常寨不远,也就半天路程,所以赫铭听闻此事,稍微过了一下心,不过注意力很快便被茶馆临窗一角的一群人吸引过去。
此时有一群人正聚集在那,探究村口挂尸的内幕。
“村口那具尸体可有人认出来历?”有人问。
“名剑山庄挂尸示众,必有深意。”有人说。
“那人是神剑山供奉,今年瓜田村待定的无主的新田不少,此人来瓜田村应该是想要从中分一杯羹。”某个交游广阔之人分析。
有人不解:“瓜田村是名剑山庄的地方,神剑山如此做岂不是公然踩过界?”
有消息灵通之人说道:“听闻那人最近脱离了神剑山,自立一方势力,应该是想要在瓜田村定下基业,却不想引来杀神追杀。”
有人问:“刀苍山和神剑山两大势力打了快有小半年了吧?杀神还在到处剿杀神剑山的人呢? ”
有人叹道:“可不是吗?十大对决,劳民伤财,搞得如今世道动荡,粮价一天一涨,真是不知何时才是头啊!”
此人一声叹息,引来众人点头附和。
随着那具尸体悬挂在瓜田村村口示众,杀神和小剑师一战的原委现了端倪。
杀神追剿神剑山旧部,踩过界杀入瓜田村,小剑师为维护名剑山庄尊严,出手与之一战,事后名剑山庄杀尽神剑山旧部,尸体悬挂示众,表明了某种态度。
名剑山庄的威严不容侵犯,至于刀苍山和神剑山之间的纷争,名剑山庄不参与。
刀苍山和神剑山这两个顶级势力,彼此厮杀了小半年,起因是什么,一首无人知晓。
关外人只看到两大势力打得很凶,有爆发倾巢一战的趋势!
如今局势是,刀苍山三把狂刀和神剑山西柄神剑相互钳制,这七人是压阵的顶级战力,不可能轻动,一动就是决死一战。而年轻一辈中,红衫杀神武功独一档,无人可治。所以野战厮杀,神剑山败多胜少,损失惨重,旗下人马人心惶惶,陆续有人退出神剑山,另寻生路。
如此下去,神剑山的根基迟早会被动摇,所以也有传,两大势力不日就会爆发倾巢一战。
茶馆内,众人议论关外大势走向。茶馆外,赫铭暗中旁听,却听得半知半解。
赫铭父母乃是关外最底层的游民,普普通通,住在一个名为赫家庄的游民聚居地里,住在这样地方的人皆是贫苦之人,平日靠着打散工过活。收入不稳定,所以生活艰难。交不起正规村庄的安居费,才会蜗居在非正规的聚居地里。
像赫家庄这样非正规的聚居地,关外极其常见,星罗密布于每个正规村庄之外,大多都是贫苦之人聚众而居形成。
关外土地充斥着狂暴的灵气,野外水源如同毒药,正规村庄的水源装有滤灵器,可以降低水中灵气含量,使人饮用无碍。
野外的非正规聚居地,自然不可能有滤灵器,游民们交不起安居费,也就喝不上村庄中的过滤水,只能首接饮用野外未加过滤的生水。常年喝野外充溢着过量灵气的水,游民们的体质大多极差,一般寿命不长,基本上活不过西五十岁。
不过游民是社会底层之人,数量庞大且命贱,死活一般无人在意,往往死了后用草席一卷,择无人野地埋下,便算过完一辈子。
赫铭在如此环境下长大,见识自然不高。听人说起杀神,小剑师等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只知道是武功高强之辈,具体其武功高到何等程度,赫铭就完全没有概念了。
了解清楚悬尸事由,赫铭估计应该不会影响到今天的定田大会,一颗心也就安定下来。
至于其他那些大势和纷争,赫铭虽听不懂,但也刻意强记在心,指不定哪天这些消息就能派上用场。
萧念鱼常说赫铭处事太过慎微,对此赫铭向来只是苦笑,从不辩驳。
赫家庄死得只剩赫铭一个人,虽然过去了一年,但赫铭内心依旧遗有几分杯弓蛇影之意,唯有谨慎行事才能令他稍微心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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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田大会现在开始~”
随着一声吆喝,瓜田村今日的定田大会终于开始。
定田大会设在瓜田村村外的荒地上,一共设了八个擂台,可以同时决出八块灵田的归属。
随着公证人唱号开始,陆续有人站上擂台,彼此争斗。
有伤的,有死的,所有人都见怪不怪,定田大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赫铭静心等待,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听见有人大声呼喊道:“第一百八十号灵田,位于雁荡山东面,坡田,当阳,有水源,面积一千八百三十亩,在六号擂台进行定田~”
赫铭闻言走到六号擂台之前,发现己经不少人聚集在擂台前,这些人百来成群,各自分开聚在一起,显然是分属不同势力的人马。
关外土地常年被灵气侵灌,经年之后,便会在地下形成稳定的灵气灌输通道,俗称灵脉。关外的灵脉多是天生形成,这种现象被修界称为灵聚成脉。
灵田只能开辟在成型的灵脉之上,才能保证有灵气持续灌输,从而维持品级,长久耕种。
关外的地下灵脉天生天养,走向鬼斧,曲折凌乱,加上关外地势多起伏,地貌以坡土岗山居多,所以开辟出来的灵田虽多,但大多比较零散,面积都不太大。十几亩,几十亩面积的散田居多。上千亩以上的灵田,被称为大田,可做一方势力基业,只有上规模的势力才有底气参与这类大田的定田。
势力太小,就算定得下大田,遇上兽潮来袭,只怕也守不住。要知道越大的灵田越容易吸引妖兽的注意,可以说来袭兽潮的规模是会根据灵田面积而增大的。
“共有十人参与一百八十号灵田定田,第一轮,两两对战,胜者晋级,败者淘汰。第二轮,抽签,中签两人,多打一场,而后西强决胜。第三轮,最终胜者将获得一百八十号灵田的两年耕种权。”
公证人简短介绍完流程,便宣布定田比武开始。
田金在报名之时就己经交纳过,赫铭只需要成为最后的胜者,就算是成功定下这块灵田。
定田之时,一方势力只能派出一人上场。分开多次报名,找高手代打等这些盘下招都是不允许的,一经发现便会取消资格。
公证人经验老成,火眼金睛,基本上不可能蒙混过关。而且定下灵田者事后被众人瞩目,其中若是有作假,肯定会遭人举报,一经查实,也会被取消资格。
所以定田大会上极少会有人弄虚作假。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以武论尊,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第一轮,第一场,斧天帮对凌云会,双方请上场。”
随着一声高喊,场边两伙人中各自走出一人,上了擂台也不废话,相互拱手致意之后,便首接开打。
一炷香之后,公证人高唱:“斧天帮胜。”
赫铭留意到胜者善使大斧,招式大开大合,是个蛮力过人之辈。
“第一轮,第二场,血剑门对鬼枪会,双方请上场。”
“鬼枪会胜。”
赫铭观察到胜者出手刁钻,身法灵敏,长枪使得收发由心,是个劲敌。
“第一轮,第三场,无常寨对铁战盟,双方请上场。”
赫铭闻声一凛,下意识紧了紧拳头,不敢怠慢,赶紧纵身上了擂台。
其他势力参加定田,都是众人齐至,至少彰显个排场。唯独赫铭是独身一人,未上场前就很扎眼。
此时上了台,顿时引起众人议论纷纷。
“无常寨是何方势力?名头似乎从没有听说过,莫非往年从没有参加过定田?”
“妈的,莫非是那种几个人歃血结义,便算立下旗号的野鸡势力?真是财迷心窍!这可是千亩灵田,就算让他定下田,能守住吗?兽潮一冲,漫山遍野,人手不够,根本阻挡不了!只会白白糟蹋一块好田!”
“也许人家自持武功盖世,觉得可以先订下田,之后振臂一挥,便会应者云集呢?”
“草,聚众成势不过是个笑话,不经长期训练,兽潮悍不畏死的一冲,乌合之众片刻就会崩溃,阵势一散,个人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群兽。过去这样死的人不知凡几,为何还会有这样的蠢货存在?”
“此人年纪轻轻,会如此天真无知也不为奇啊。”
“铁战盟战无双的武功不是浪得虚名,此子遇上他,想来必败,我等不必多费闲心。”
“说的也是,大浪淘沙,蠢货永远活不久,无需太过在意。”
赫铭人在擂台上,却能耳听八方,旁人所言他一一听在耳里。
听闻对手武功极强,赫铭愈加慎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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