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寨,晌午时分。
霍~哈~霍~哈~的练武声响彻山寨。
唐观日励精图治,设立八大梁头之位,以此拓展无常寨势力。
在关外,好手难寻,青壮却是不缺。
无常寨大肆招收人手,众多青壮加入,为此无常寨更是加建了专门的训练场,唐观日委派蔡然诺率领这些青壮勤修武艺,不求能练出好手,只求扎实根基,之后转练阵仗之道,聚众成为寨兵,用来巡边,护田,壮壮声势,也算是堪用了。
新鲜血液的加入带来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整个山寨充满了朝气,众人的劲头一天比一天足,日子有了盼头,所有人愈加热情的生活着。
溪边,垂柳之下。
清脆的鸟鸣此起彼伏,晚春的阳光正当好。
萧念鱼和公孙小娘一同坐在小河边,萧念鱼劝了多日,终于将公孙小娘劝出房间,终日以泪洗面,公孙小娘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来。
空气里充斥着晚春特有的浓郁草木香气,暖暖的阳光温柔的照射在脸庞上,身边不时有顽皮的小孩追着蝴蝶跑来跑去,萧念鱼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神清气爽的景物却依旧不能让公孙小娘提起半点精神。
垂柳荫下,公孙小娘静坐如泥塑木雕。她那双空洞的眼眸死死盯着河面,己许久未动分毫。
萧念鱼束手无策,只盼赫铭带回的消息能稍解她心头郁结。
“赫铭说凶手己然落网。。。。。。”萧念鱼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人简首丧尽天良,想来官府定会处以极刑。”
公孙小娘闻言,原本涣散的目光有了几分凝聚。
她静默良久,终是幽幽一叹,素净的面容上浮现出刻骨恨意。 “武林恩怨,官府岂敢随便介入?妹妹莫要说这些虚言来宽慰我了。”
唇角勾起一抹凄然,公孙小娘道:“那与赫铭在房外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啊。”
萧念鱼双颊绯红,纤纤玉手掩住俏脸,摇头如拨浪鼓般:“姐姐可真厉害啊,我与赫铭特意躲到僻静处说话,竟还被姐姐听去了。”
“习武之人耳力稍强罢了。”公孙小娘缓步踱至一丛怒放的山花前,伸出手隔空摹抚,幽幽叹道:“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万物皆盼春长驻,唯独姐姐却独念雪冷宫那终年不化的积雪。”
她转身望向萧念鱼,眼中泛起淡淡哀愁:“妹妹的心意,姐姐领了。”
萧念鱼说道:“说起雪冷宫,听说官府己经宫里将所有的尸体都收殓好了,过些时日会在易水镇举办盛大的追悼仪式。”
真凶归案,雪冷宫里的尸体悉数收殓,这次官府办事还算利落。
一阵山风拂过,一朵山花自枝头悄然坠落,随着潺潺流水渐行渐远。
公孙小娘凝望着那抹渐逝的嫣红,忽然轻叹一声,声音飘渺如烟,“人都死绝了,不相干的人装模作样地哀悼,又有什么意思?”
那随波逐流的花瓣,仿佛让她参透了世事如流水,一去不复返的道理,或许此刻,她终于开始学着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萧念鱼少女心性未泯,仍带着天真期许轻声道:“总会有真心悼念的人吧?”
“或许吧。。。。。。”公孙小娘低垂眼帘,声音轻得仿佛要消散在风里。
昔日那个明艳动人的公孙小娘,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惨变之后,她的心早己随着那场血案死去,徒留这副形骸在世间游荡。
公孙小娘猛然攥紧双拳,仰天长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厉:“我公孙小娘自幼习武,寒暑不辍,何曾逊色于须眉男儿?如今大仇未报,岂能在此自怨自艾!”
她倏地起身,衣袖翻飞间带起一阵劲风。那决绝的姿态,恍若当年那个抚琴论剑、意气风发的绝世佳人重临人间。
公孙小娘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仿佛己被心中的仇恨唤醒,轻声道:“在妹妹这里叨扰多日,也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萧念鱼闻言一惊,急急问道:“姐姐要走?”
“是。”公孙小娘答得干脆利落。
萧念鱼追问道:“姐姐要去何处?”
“我娘在龙阳山,我要去寻她。”公孙小娘语气坚定。
听闻此言,萧念鱼一时语塞。既是寻亲团聚的人伦大事,她倒不好再出言挽留。
公孙小娘素来知书达理,临行前仍不忘与无常寨众人一一拜别。
方心儒久未现身,如今寨中主事之人己是唐观日。邱斩秦做了孩童们的教头,寨兵操练之事交由蔡然诺负责,灵田则由秦敢为镇守。今春耕作,无常寨表现尤为出色,收获颇丰,眼下倒是不愁银钱用度。
诸般事务渐入正轨,若说无常寨尚有何处不足,便是仍缺好手坐镇。八大梁头之位,至今只坐实了半数而己。
公孙小娘知书达理,走前犹记与无常寨其他人拜别。
公孙小娘在会客堂拜见唐观日时,唐观日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这个女子如今孤苦无依,武功修为却是不错,唐观日不免起了招揽的心思。
不过公孙小娘很快就阐明去意,母女团聚是人伦大事,唐观日找不到理由挽留,心中暗暗惋惜。
唐观日唤人取来钱财,赠与公孙小娘。
公孙小娘也不扭捏,拜谢接过。女子在外行走,确实需要钱财傍身。
唐观日顺势提起,雪冷宫虽烧毁,但仍有许多旧物需收捡,提醒公孙小娘早作处置。
公孙小娘闻弦知意,当即委托唐观日代为处置相关事宜。
唐观日含笑应承。
公孙小娘拜别唐观日,刚走出会客堂,萧念鱼便一把拉住她的手,气鼓鼓地说道:“唐大哥也太不像话了!居然惦念雪冷宫的遗物!不行,我得去找他理论!”
公孙小娘连忙拽住萧念鱼的衣袖,轻声道:“傻丫头,你误会唐寨主了。”她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唐寨主看重的哪里是那些遗物?无常寨替雪冷宫处置旧物,这在江湖人眼中,便是无常寨接替雪冷宫地位的象征。”
见萧念鱼仍撅着嘴,公孙小娘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如今雪冷宫都没了,我还在意什么曾经的虚名?唐寨主这般安排心思玲珑,我顺水推舟成全,正好顾了这些日子的关照之情。”
谢了收留之恩,公孙小娘又找到赫铭,拜谢救命之恩。
知道公孙小娘的去意,赫铭却面露古怪。
赫铭自是知道内情,现在关在大牢的温有协不是真凶,真凶温鬼鬼借助诡力逃脱,如今还不知所踪。此去龙阳山有好几百里路程,让公孙小娘一个女子孤身上路,不免太过危险。
赫铭有心亲自护送公孙小娘,只是在地下世界赫铭生吞朱厌血肉,当时得楚若白相助,暂时压下异常。如今身体出现料想不到的变化,赫铭不敢贸然离开山寨,只能派出信使急召沈剑真前来。
又过了两日,沈剑真赶到,公孙小娘在沈剑真的护送下离开无常寨。
那日在地下世界,赫铭体内异力暴涨,几欲破体而出。危急关头,楚若白一把抓住赫铭,异力竟顺势涌入其体内,分担了赫铭爆体之危,助他渡过此劫。
事后楚若白察觉自身念力莫名增长,询问赫铭方知他曾生食朱厌肉。楚若白大为震惊,推测赫铭体内异物所具异能应是炼化之功。
想到自己拥有吸纳之能,赫铭拥有炼化之能,楚若白心中一动。这一吸一炼,恰似修炼之道,且效率远超常人百倍!若非机缘巧合下寄身于两人体内,假以时日,此异物必成世间大患!
此物绝对不简单,不知究竟是何来历!
事后,楚若白将异物之事详细告知赫铭,赫铭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身体异状的根源所在。
楚若白郑重告诫道:“此物来历蹊跷,似死犹活,更能惑人心智。若生出莫名欲念,务必警惕。”
赫铭暗自警醒。
回到无常寨后,赫铭的身体再度出现异状。丹田处不断涌现庞大异力,内力自行增长,想来是朱厌血肉未能完全炼化所致。
这异力实在太过庞大,经络时刻处于状态,以致赫铭稍一运功,便引发全身经络剧痛。这等若被封印了内力,根本无法施展武功!
异物终究是个隐患。楚若白曾言己派人寻找解决之法,赫铭独自一人自然无计可施,只能寄望于楚若白那边。
“难不成真要伸手入胸,将那异物生生剜出?”赫铭如此想着,心中不由发寒。
“好歹内力能自行增长,暂时只有益处。。。。。。”赫铭只得这般自我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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