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羿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醒来。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嘴里有铁锈味。他睁开眼，看到天空呈现出病态的紫红色，像是被稀释的血。不是天空，他随即意识到——那是某种半透明的能量屏障，上面爬满了闪电状的裂纹。
"程夜？"他撑起身体，声音嘶哑。身边没有回应。
他们躺在一片废墟中央。不，不是普通的废墟——林羿眯起眼，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左侧是一截明朝风格的青砖墙，右侧却是22世纪的全息广告牌，断断续续播放着饮料广告。正前方更诡异：一辆生锈的汽车嵌在一座佛塔中间，仿佛两者被粗暴地捏合在一起。
时空夹缝。他们被困在了时空裂缝闭合后的缓冲地带。
林羿忍着全身酸痛站起来，寻找程夜的身影。不远处，一个银白色的反光引起他的注意——程夜面朝下趴在一堆电子设备残骸上，机械臂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程夜！"他冲过去，小心地将她翻过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机械臂表面布满了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程夜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瞳孔急剧收缩："林羿...我们在哪？"
"时空夹缝。"林羿帮她坐起来，"量子锁关闭后的残留空间。"
程夜尝试活动机械臂，它发出不祥的嘎吱声："能量不足...10%功能..."她环顾西周，眉头紧锁，"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夹缝...有人建造过这里。"
林羿这才注意到，那些看似杂乱的建筑残骸实际上构成了某种模式——以他们所在处为中心，呈放射状排列。更远处，迷雾中隐约可见高楼的轮廓，但那些建筑的风格跨越了从古代到未来的各个时期。
"新香港2099。"程夜的机械臂突然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全息文字，"我的数据库里有匹配...实验性时空融合城市..."
林羿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热。他取出来，发现原本融合的两块玉又分开了，但形状略有改变——现在它们像阴阳鱼一样彼此契合。更奇怪的是，玉表面的纹路正逐渐变得与程夜机械臂上的纹路相似。
"我们得找路出去。"林羿收起玉佩，扶起程夜，"徐峰的机械大军可能还在搜索我们。"
程夜摇头："常规方法出不去...这是时空坟场..."她指向机械臂上新出现的纹路，"但这些符号...是导航图..."
他们决定向最近的一栋完整建筑移动——一座奇特的混合体，下半部是明朝衙门，上半部却是未来风格的玻璃幕墙。街道(如果那些堆满碎片的路径能称为街道)上散落着更诡异的物品：一把青铜剑插在自动售货机上，几本纸质古书漂浮在水洼上方，而水洼本身却违背重力向上流动。
"物理法则在这里是混乱的。"林羿小心地避开一片看似正常实则温度极低的地面，"小心别碰任何——"
程夜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有人。"
她的机械臂指向一座倾斜的灯塔。确实，有个影子一闪而过，太快了不像是人类的速度。林羿本能地摆出防御姿态，却发现所有武器都在时空跳跃中遗失了。
"可能是其他被困者..."他低声道，却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话。
他们改变方向，朝相反的一栋建筑移动——一个半球形的金属结构，像是小型科研站。门己经变形，但勉强能推开。内部出乎意料地完好，甚至还有微弱的电力供应。
"这是...程教授的实验室！"程夜惊呼，指向墙上的标志——一个被圆环包围的三角形，正是"黑月计划"的原始符号。
实验室中央的控制台还在运作，显示着某种进度条。林羿尝试操作，屏幕突然亮起，弹出一段全息录像——程教授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比林羿记忆中的更加憔悴苍老。
"如果看到这段记录，说明你们成功激活了量子锁。"影像中的程教授说，"时空夹缝是计划的必要部分...只有在这里才能避开徐峰的监视。"
程夜的手紧紧抓住林羿："父亲..."
"羿，你现在的名字是林羿吧？"程教授的话让林羿浑身一震，"我送你去22世纪时，就知道你会回来。'羿'不是随便取的名字...它在商朝甲骨文中的意思是'射日者'，也是第一个成功穿越时空的实验体代号。"
屏幕切换到一段古老壁画的照片——一个弓箭手站在祭坛前，身旁是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弓箭手的姿势与林羿惯用的战斗姿态惊人地相似。
"时空之门不是我的发明，"程教授继续道，"而是上古文明的遗产。徐峰想利用它控制人类历史，但真正的危险来自更远处..."影像突然扭曲，声音断断续续，"找到...商朝...最后的钥匙在..."
录像戛然而止。控制台冒出一缕青烟，彻底报废了。
林羿和程夜面面相觑。"商朝？"林羿皱眉，"他难道要我们穿越到三千年前？"
程夜的机械臂突然自动抬起，指向实验室角落的一个保险柜："那里...有东西在召唤我..."
保险柜需要生物识别解锁。程夜将机械手按在扫描区，柜门无声滑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的金属箱，打开后，两人都愣住了——箱中整齐排列着六枚与程夜机械臂接口完全匹配的数据芯片！
"这是..."程夜拿起一枚，她的机械臂立刻伸出连接线，"记忆存储单元..."
林羿按住她的手："等等，可能是陷阱。"
程夜摇头："不...我认识这种封装方式...是父亲的手笔。"她毅然将芯片插入接口。
机械臂骤然亮起蓝光，程夜的身体剧烈颤抖，眼睛翻白。林羿抱住她，感受到强大的能量波动。三秒钟后，一切平静下来，程夜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想起来了..."她声音颤抖，"全部想起来了...我不是第一个程夜...我是第七个迭代体..."
林羿如遭雷击："什么意思？"
"前六个都失败了...要么被徐峰捕获，要么量子锁失控..."程夜抚摸着机械臂，"父亲每次都会重置时间线，保留记忆在这些芯片里..."她指向金属箱，"这里有前六次尝试的记录..."
林羿刚要追问，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暴力撞开。一个黑影站在门口，身形似人却有着不自然的比例——右臂是完全机械化的，比程夜的更加粗犷狰狞，头部一半是血肉一半是金属。
"叛徒的造物。"黑影的声音像是多个声音的混合体，"监察者终于找到你了。"
程夜挡在林羿前面："监察者？徐峰的走狗？"
黑影发出刺耳的笑声："徐峰？那个可悲的模仿者？不，我服务于更高级的存在...时空的纯化者。"它举起机械臂，前端变形为武器，"你们污染了时间线，必须被清除。"
林羿抓起手边的金属箱砸向监察者，趁机拉着程夜冲向侧门。监察者的能量束烧焦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一条狭窄的通道，身后的追兵不断发出非人的嚎叫。
通道尽头是一间设备室，中央摆放着一个熟悉的装置——简陋版的时空跳跃环！
"能量只够一个人！"程夜快速检查后喊道，"你走！"
林羿坚决地摇头："不，我们一起。"他掏出两块玉佩，"用这个当辅助能源！"
程夜犹豫了："但激活会释放识别信号...徐峰的人会..."
监察者撞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没有时间犹豫了。林羿将玉佩按在跳跃环的能量槽上，两块玉再次融合，发出耀眼的蓝光。程夜将机械臂插入控制接口，启动程序。
"坐标设在哪里？"林羿问，一边警惕地盯着正在破门的监察者。
程夜眼中数据流闪烁："父亲给的线索...商朝...帝乙二十年...殷墟..."
监察者终于冲破障碍，扑向他们。跳跃环同时激活，时空开始扭曲。在最后一刻，监察者的机械手指擦过程夜的肩膀，撕下一块布料。
"你们逃不掉的..."它的声音在时空隧道中回荡，"所有时间线都通向终结..."
白光吞没了一切。林羿最后的意识是紧紧抓住程夜的手，发誓这次绝不分开。
当感官重新工作时，首先袭来的是灼热的阳光和干燥的风。林羿睁开眼，看到一片完全不同的天空——清澈的蓝，没有人工痕迹。他们躺在一个黄土坡上，远处是连绵的城墙和青铜鼎形状的建筑。
"成功了..."程夜沙哑地说，"我们真的到了商朝。"
林羿坐起来，随即僵住了——他们的降落点不远处，一队穿着兽皮和青铜铠甲的士兵正用长矛指着他们，领头的祭司戴着青铜面具，与程教授展示的壁画一模一样。
祭司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让林羿灵魂震颤的脸——年轻版的程教授！
"羿，你回来了。"他用古老的语言说道，但不知为何林羿能听懂，"时间闭环终于要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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