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光微亮。客栈檐角的风铃在晨风中叮当作响,惊散了最后一缕夜色。
云芷正用竹筷搅动着碗里的白粥,热气氤氲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踏碎了黎明时分的寂静,最终停在客栈门外。
"苍州城有瘟疫...封城..."断断续续的对话随风飘入厅内。
瓷勺"当啷"一声跌回碗中。云芷猛地抬头,正对上师父骤然凝重的目光。云朗手中的折扇停在半空。
"师父,方才那是..."云芷的声音有些发颤。
云朗"唰"地收起折扇,玉质的扇坠在空中划出一道青影。
他惯常含笑的眉眼此刻沉静如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收拾行装。"他突然起身,月白色的广袖带翻了茶盏也浑然不觉,"半刻钟后启程。"
云芷从未见过师父神色如此这般凝重。她匆忙咽下最后一口粥,转身奔向客房时,听见师父正在柜台前与掌柜低语。
"...备两匹快马,再要十斤陈醋、五斤艾草。"
晨雾弥漫的官道上,两骑飞驰而过。云芷紧攥缰绳,看着前方师父的背影。
"师父,我们是不是该先打探清楚...…"
"来不及了。"云朗头也不回,声音混在风里,"苍州城瘟疫半个月前就己经上报朝廷,现在还未解决,那就是官府……"
转过山坳,苍州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云芷突然勒住马匹——即使相隔数里,也能看见城墙上密布的火把,以及...…
"那是...烟?"
灰黑的烟柱从城内升起,在黎明的天空中扭曲盘旋。云朗不知何时己停下马,折扇在掌心敲出沉闷的声响。
"焚尸。"他低声道。
苍州城墙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紧闭的城门外,乌压压的人群正在与守军推搡。
哭喊声、咒骂声混着马蹄声传来,空气中飘着一股古怪的味道——艾草燃烧的苦涩中,混着某种令人作呕的甜腥。
云芷跟在师父云朗身后,一身素色短打衣衫,看着城门外百姓的惨状,脸上眉头紧锁。
师徒二人扮作江湖游医,进了城门。
城内,衣衫褴褛的难民排成长龙,咳嗽声、呻吟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朽与药味混杂的古怪气息,令人作呕。
"师父,您看!"她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几个衙役,"他们把药倒得那么随意,一半都洒在地上了!"
云朗白衣胜雪,手中折扇轻摇,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目光如电扫视着西周。他约莫西十出头,面容清俊,唯有眼角几道细纹显出几分沧桑。
听到徒弟的话,他微微颔首,扇子轻摇,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施药棚下,几个身着官服的差役正懒散地分发汤药。领药的难民排着长队,大多面黄肌瘦,有的还搀扶着不断咳嗽的亲人。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接过碗时手一抖,药汁洒了大半,立刻跪地哀求:"官爷行行好,再给一碗吧,我家小孙子快不行了..."
"滚开!一人一碗,这是规矩!"衙役一脚踢开老妇人,药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云芷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正要上前,忽然一柄展开的折扇横在胸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莫急。"云朗的声音如清泉般冷静,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先看看情况。"
"可是师父——"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云朗收起折扇,轻轻敲了下徒弟的额头,"要治本,先得查明真相。"
云芷咬了咬下唇,强压下怒火。她应该相信师父,师父总是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如明镜。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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